她拉过手，熟络道：“你来啦。”
祁氏称应，款款走近，身后只随了个贴身使女，正捧着一只方匣，她笑容施面，“我来得巧，撞见你要出门，再进去坐坐吧，有我在，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二人随后回了屋，祁氏将使女手中的方匣打开，原来是一把青山绿水图象牙雕竹节纹边柄纨扇，清云从祁手手中接过，又细细瞧上一番，心下钦叹——扇面山水秀丽，错落有致，针脚无比细腻，线色极为清雅，轻嗅时，还有一股子幽香。
“每逢过节，家家会送礼，也只碰上这端午呀，我还能亲自绣一幅扇面赠你，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只这扇不比外头送进来的真金白银，你就当个闲趣儿。”
清云轻挥纨扇，随即笑道：“外头铺子有卖扇的，非金柄银柄，只用粗线绣面，也要三百文钱，都没你做的精致，你瞧，吹的这阵风真真儿是仁风哩！”
祁氏笑之，愁容道：“你这番话有理——我从前也想着，若是咱家能做商贾，凭我这功夫，也能做个十七八年，赚的比外面牙婆都多！唉……欸，我既来送了礼，你可有回礼？”
“你们瞧瞧——”清云扫了眼四周，随后目光定在沉香身上，笑道：“就知她赶着过来，是巴巴盼着我的呢，给我吧。”
沉香将手中香囊奉上，清云打趣道：“我若是没备上回礼，可要拿什么打发你呢？”
言毕，她替祁氏在腰间栓上，祁氏见她面色平常，心仍有踌躇之意，不好开口，清云心细，瞧出了她还有话，便问道：“送礼什么时候送都可以，你专程过来，定是还有什么话，不好叫旁人听去的，你们先下去吧。”清云命身边使女道。
见使女散，祁氏抿了抿嘴，决定开口道：“那日之事……你当真思虑好了？”
清云下一瞬的一抹笑容在祁氏意料之外，她双眸微抬，“我到底是没听你的话，母亲说，中秋下聘，过了新年就——”
“傻姑娘，我不是问这个。”祁氏仍不甘心，“是你，自个儿是怎么想的？”
“我？”清云一时被问住，她垂首略略沉吟后，声音比方才冷了许多，“孤木不成林，单丝难成线，我又有什么法子呢？”
祁氏闻言，心明白了七八分，心下堵得慌，千言万语只叹了口气，“此话有理，你的难处何尝不是世间所有女儿家的难处呢？说到底，咱都是女儿身，外头千千万万的事，咱纵然有这个心，也没地方施，罢了，罢了……”
见她模样颓丧，清云突然抬眼，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道了出来，“等进了门，我就是你的三婶子，咱便成了妯娌，能时常凑一块儿不是，可那日你对我的一番衷言……可是什么事，你不愿意我去？”
祁氏听后，面色微微泛红起来，似在回忆往事，心猛然一扯，只觉得万般疼痛，她尽管面露赧然，依旧勉强一笑，说得云里雾里，“无事，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与其他女儿家一样……”
“你放心。”清云攥过她的手，反倒安慰起她来，“母亲说，舒大娘子喜欢我，她家儿又孝顺，这是一番好婚事。”
祁氏点了点头，也不愿再多回忆，面色无比真诚，“等你进了门，有我在，旁人都不敢欺负你，我定好好待你。”
清云扑哧笑出声来，“你这话中听，倒像是我要嫁给你似的？”
“你竟还打趣我？罢了罢了，这纨扇你还是还给我吧，自然有好心的人要呢。”
“哎呀好姐姐——”清云挽过她的臂弯，同她一起出了院门，“你一番心意我还不知？我已将它供着，日日虔拜呢！”
后院后山。
两抹身影匿于其中，颤颤动着，随后有半晌的停留，只听细声私语。
“母亲也真狠得下心……好好的一张脸，肿的跟包子似的，你别动，我再瞧瞧……”
“姐姐宽心，抹了药，已然好了许多了。”
史姑娘这才放下手，见此状，她微微叹了口气，一手攥着绢帕，没好气道：“什么好不好的？现外头都在吃酒，你一身药气不好出去见人，要我说，你该听我的话，留在家才是正经。”
史煜摇了摇头，神色顿时无比坚定，“我来这儿，自然有我的道理。”
史姑娘闻言，思量片刻后，也未再多问，只道：“也莫说这些没用的，我问你，母亲可定了时日？”
史煜点点头，一双眼睛霎时黯淡下去，冷冷回应：“说是中秋前后。”
“这么快？”史姑娘一时讶然，史煜无心，话语间戳了戳她，“母亲说，咱家不如凑个双喜临门，那日姐姐你成婚，我下聘姨母家。”
“……”史姑娘突然默言，心就这么一揪，泪花便迎上了眼眶，“你个傻小子，你还挺高兴？我告诉你，等我成了婚，就不住在京城了。”
史煜心猛然一急，突然站起身来，“姐姐莫不是听茬了？母亲才和我说了，咱二舅家是寒门，他家没人做官事，可咱家是勋爵人户，他家儿该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