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月无辜地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看上去在认真听讲。
要说同窗中她最不想招惹的人,无疑是福乐公主,她身份是在场人中最高的,她要是想捉弄人,亦或是看人不顺眼,都用不着自己动手,多表明一下态度,说不定就有赶着上前讨好的。
不过她父亲怎么说也是三品官,大伯还有侯爵,她也犯不着放低姿态对公主卑躬屈膝,能相安无事,和平地做同窗再好不过。
可看公主刚才的神情,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理由,公主看不惯她不思进取懒散的模样。
顾清月暗暗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早起!
为了表现得认真,她再没有左顾右盼,睁着眼盯着书本,不时还提笔写画一番。
福乐公主自是不知顾清月的那么多心思,刚被捕捉到的一眼,慌得她立马别过了头,耳尖也泛起了点点红意,过了好一会才缓过了神,又控制不住地慢慢歪头向顾清月的方向,见她毫无所察,才越发地大胆。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儿?一颦一笑都好看!
昨日点智,大家都是一样的青色正装学服,便是再明艳的容色也要被压上几分,可那神来一笔的朱砂点智,生生在清丽之上添了极艳的一笔,恍若神女堕凡,既仙又妖,她昨日就看呆了,偷瞧了好几眼,才知道是武安侯府顾家的二姑娘。
她以往在宫中就听过顾家的另两位才华出众的姑娘,这个特漂亮的却是第一次知道,她离开女学后,拉着永嘉问了许久,永嘉不耐烦地让她自己去结交,今日还特意将与顾清月同排的桌案强换给了她。
她看着顾清月漂亮的侧脸,咬了咬唇,神情中露出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坚定。
高个坐在最后的楚鸢,身姿板正,盯着满是蝌蚪大小墨字的书本,不到片刻,端正地闭眼睡着了。
贾学正走到她的身旁,还听到了绵长的呼吸,拿板尺的手紧了紧,在桌沿处敲了敲,清脆的声响不但惊醒了楚鸢,还将在偷照靶镜的永嘉县主也吓了一大跳。
楚鸢睁眼满是戾气,瞪得贾学正退后了一步。
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不是在满是风沙的军营,而是盛京最高的学府中,立马起身歉意道:“学生知错。”
她站起来的个头不比先生差,每季的学服也偏挑了窄袖的骑装,有着京中女儿们没有的飒爽,甚至还裹挟着些凶煞,即便是认错的姿态,也好像满身的傲骨。
贾学正被先才一瞪,已经忘了要对她的教训,草草训了句:“坐下吧,下次不可再犯。”
见楚鸢坐下,那萦在面前的压迫才散去,贾学正直走到最前头,多看了几眼好学温婉的温娩才平复了心神,听说怀化大将军楚岳山镇守玉门关时,妻子儿女皆带在侧,那女儿也混在男儿中养,养得一身的凶蛮煞气,为了以后有个好归宿,这才进京述职的时候求了个恩典,让其入女学。
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虚。
这学生怕是有点难教,可难教的又哪只是一个?
盯着书本发呆的顾家二姑娘,不是照镜子就是欣赏丹蔻的永嘉县主,光看顾二姑娘的福乐公主,还有一个虽好学听话,但出了名病弱的温御史原配之女温娩。
这些人凑在一个学室,得先求安分安全。
贾学正一堂课下来比学生们还难熬,但也差不多摸清了几个学生的水准,基础最差的是楚鸢,学得最好的是福乐公主和温娩,永嘉县主和顾清月能评个次上。
如此,她也给几人布置了不同的课业。
贾学正一走,再来的就是负责看课业的教习,教习多以辅助学正教学为主,总归没有学正那般严肃,学室内的氛围也松懈了不少。
顾清月飞快完成了功课,交给教习后,写了张字条抛给了温娩。
温娩被落在书页间的纸团惊了一下,展开了看,上头就三个字——
膳否?——顾
温娩莞尔,顾二姑娘倒与她想到一起去了,统共五人的学室,公主县主那儿她自是不敢贸然讨好插入,楚鸢那人看上去又不是个谈得来的,非要选个人交好的话,顾二姑娘最合适,她们父辈都是文官,又同是京城长大的,多少更有话题谈一些。
她提笔回应,约好下学一起去膳堂,小心地从后背将纸条递给了顾清月。
顾清月接过,也弯了眉眼,女学中她认识的人不少,但她大姐姐肯定是有自个交好的好友,三妹妹和刘诗圆刚入女学也需要新的交际,膳堂约饭是最能加深认识的地方,她可不好去打扰她们。
可若是她入学一个好友都没交到,孤零零地自己用膳,她们免不了要带上她。
现下有温娩同她约饭,倒是两相得宜。
她又无聊地翻了翻书本,结课的钟声终于响起。
教习还未踏出学室,人便已走了一半。
其中楚鸢走的最快,永嘉县主拉着福乐公主在其后,福乐公主好似有什么东西落了,频频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