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御史中丞低哼了一声未再言语。
“怎么了这是?”
朱钧刚步入大殿,便隐约听到江宴似是与御史中丞有了争执。
江宴冷声回道:“没什么大事,刘御史年纪大了,嗓子不太好,总是时不时发出些噪音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以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听懂了江宴口中的暗讽,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刘御史,你若是身体不舒服日后可以不用再来上早朝,好好在家休养身体吧。”
刘御史敢怒不敢言,低声说道:“劳陛下忧心了,臣的身体并无大碍。”
朱钧点到即止,说道:“既无大碍,那便继续上朝吧。”
——
早朝上完,已至辰时,曹兴高喊一声:“散朝。”
殿内一众官员纷纷离开。
江宴转身准备出宣政殿,身后传来一句:“宴儿,你留一下。”
江宴止步,转身拱手行礼道:“陛下还有何事?”
朱钧如今每每听到这声恭敬的“陛下”,总觉得心口一痛,不管是当众亦或是私下,江宴从未称呼过他一声“父皇”。
当年是他有错在先,辜负了江黎,是已他如今如何也不敢腆着脸逼迫江宴认他。
朱钧掩去面上的悲痛,开口说:“前几日城中下了大雪,城南一些贫民的屋舍被压垮了,一些贫穷人家的冬衣应也准备的不足,你今日找个时间带人去城南,该修缮房屋便修缮,该施粥发物便看着施放,所用钱财从户部取,我已经和户部尚书打好招呼了。”
去城南赈灾安抚那些贫民之事,本在朝中随意找个六七品小官去实施便可,今日朱钧特意私下留下江宴,让他做此事,是有别的用意。
江宴知道,不久前的交趾之战,上京中传出了一些污蔑他的谣言,至今还未完全平息。
皇帝此举不过是想为他博个好名声,润物细无声地迫使那些谣言消散,他日后领兵出征也可使士兵更爱戴他,将卒同心,战役才能打得顺利。
江宴并未拒绝朱钧这番好意,他行礼道:“微臣领命。若是没有别的吩咐,臣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
朱钧喊住他。
江宴止步,问道:“陛下还有何事吩咐?”
朱钧看了他脖颈一眼,犹豫片刻对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叮嘱道:“以后行事克制着点,你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在外行事还是应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形容。”
江宴面上羞赧了一瞬,恭敬道:“微臣日后会注意的。”
——
今日是皇后的四十岁生辰,今岁喜讯颇多,陛下特意为孙皇后隆重操办了一场寿礼,虽是隆重,却并不奢靡,只是此次请了诸多亲朋重臣,且特意选在了麟德殿为皇后举办生辰宴。
其中重视之意,可窥而知。
江宴同谢扶桑在府中用了早膳才乘马车入宫,二人入麟德殿不久,便有一内史在殿中宣读礼品。
在谢扶桑看来,无论是生辰宴还是满月宴亦或是嫁娶宴,这送人的礼品都是差不多的,总归向贵人送礼大多都要挑选寓意好的,价值贵重的金银器物,亦或是宝石美珠,特殊一点的便是名家的书画或精美的刺绣。
今日孙皇后的生辰宴也不免这一俗套,直到内侍宣读道萧贵妃的寿礼时,谢扶桑眼前一亮。
内侍高喊一声:“刺绣一副。”
谢扶桑立即向殿中看去,若是寻常朝臣家眷送皇后一副刺绣作为生辰礼,定是要在这宴会上狠狠被嘲笑一通的。
可送礼的是萧贵妃,殿中突然静了下来。
“贵妃娘娘的刺绣技艺当初可是上京一绝,只是这些年来,我等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贵妃娘娘再绣过什么了。不知今日可否有幸沾一沾皇后娘娘的光,让我等再见识一眼贵妃娘娘的手艺。”
说话的人是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谢扶桑未曾见过她,但瞧着她宴席的位置,以及她此刻能在这宴上说上几句话,想来身份应是不低。
此人一开口,余下有几位官员的女眷也纷纷应和。
皇后不好损了众人的兴致,示意内侍将刺绣展开,让众人观看一番。
近一米长的刺绣如画卷般怦然垂落,瞬间被展开来,上面赫然绣着一位穿红色甲衣,骑在高大骏马之上的女子。
那女子眉眼间英气飒然,头上梳着男子发髻,仅用一根红绸系着,红绸在空中飞扬成一个十分漂亮的弧度,红绸尾端飘向马上女子身后绵延不断的苍茫山脉,竟给那苍凉的山境平添了几分生机活力。
那刺绣中的女子正是年轻时的孙皇后。
刺绣之人技艺极高,将绢布上的人绣得栩栩如生,连孙皇后眉眼间的神韵都绣得一丝未差。
绣图中用色细腻,针脚细密,若不是此时还未有照相技术,谢扶桑险些以为这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