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出一句清脆的:“长时间无司机接单,已为您取消订单”
她尴尬至极,默默地将静音键按出火花。
谁料他问:“你去哪儿?”
“麻洋路。”
“那刚好顺路,”说着他冲肖莎笑了笑:“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载你一程,当我感谢你。”
*
系好安全带是最基本的安全常识。
肖莎坐在副驾驶座上头脑空白把最最基本的东西也忘了。
还是他提醒了句安全带,她才手忙脚乱的系在胸前,手心已经冒汗,由于过度紧张,她甚至想吐。
听到他说“载你一程”前,肖莎已经猜出个大概,他也许要邀请她上车,然后他们有说有笑的度过长达一个小时的车程……
邀请她上车这事儿猜对了,有说有笑就没那么正确了。
车里的氛围如果非要用四字成语形容的话,更适用于“不知所措”。
医院外红灯绿灯在电光火石间切换,一个急转弯甩过,肖莎以为自己的心要顺着嗓子眼飞出去拍在侧车窗前。
“你是来探望亲人的?还是有朋友在仁和?”
他先开口问起。声音仍旧温和朗润颇有质感,就像在听一部车载广播,只不过这台广播的受众群只她一个。
“是朋友,你呢?”
肖莎极力控制自己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倒是不再磕磕巴巴,变得几个字儿几个字儿的往外蹦,音调像是要对他兴师问罪,怎么还带点儿阴阳怪气?
此时她已经后悔上车,恨不得他们就只是萍水相逢算了,也不至于现在她如坐针毡。
幸亏他没注意她说话瓮声瓮气,估计是当肖莎嗓子不舒服,他回答:“我是来谈生意的。”
怪不得他穿的西装笔挺,肖莎还以为这是他的穿衣风格,现在想来是有点儿怪:“原来如此。”
她止不住的又在想,如果他是来和谁谈生意的,是不是就代表他出现在仁和医院纯属偶然事件?那么这种偶然未来还会有么?
他对她并不好奇,她对他好奇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绿灯一个接着一个看花了眼,本该拥堵的路况不知为何此刻畅通无阻。
一个小时的车程骤降至四十分钟,麻洋路近在眼前。
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肖莎这边儿的,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再这么无话可说。
碾过飞扬的微尘,车子停在麻洋街39号原本红极一时的Ace heart酒吧。
现今门牌及牌匾已被“挫骨扬灰”新牌匾还未定做好,因而整体看来有些凄凉。
几个工人正在大厅位置等着肖莎。
她上车前荡然无存的搭话自信在临下车的这一刻好像全都回来了似的。
其实肖莎自己也明白,他们两个歪打正着有共同语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肖莎可以不对未来抱希望,但她还是想知道他的名字,这对她而言很重要。
昏黑前空中有火烧云蔓延如焰如雾,似一场瑰丽的火色美梦照亮初春的天幕,将她的手指照的金黄洁净。
她鼓足勇气自我介绍着:“我叫肖莎,要是还有机会再见,你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涌动着浮光的五官轮廓浸润在天光下,肖莎在这一刻看起来充满勇气又分外热烈。
“我叫夏邻学,”好像终于听到她主动说话感到惊喜似的,夏邻学替她打开车门,伸出手掌和她的手短暂相握以表礼貌,他说:“你已经帮过我的忙了。”
说着送肖莎来到重修后的店门口。
他的眼睛真的足够特别,说话时总是直视着你,眉骨下有一汪清润的秀目。
在晶莹剔透的深棕色瞳孔中,肖莎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她恍惚间以为他认出她是谁。
“你朋友还好吗?你刚出现的时候我还没认出来,现在我认出来了,实际上这几年我也一直没能忘掉你……”
她已经听过了他的声音,因此在心底模拟他说话时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望着车身逐渐隐没在日落前的柏油马路。
肖莎茫然的自言自语:“原来你叫夏邻学。”
夏可以是夏天的夏,邻可以是邻人的邻,学可以是学问的学。
玉龙雪山上,这是她来不及问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