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莎搞不懂小型展示品区究竟应当怎么装修,犯愁的搁置一侧,举起刷漆滚轮刷墙。
和她合伙开店的几个人有她的前同事,她的前同学,甚至还有她的前老板。
从民营企业分流出来的几个人,大都持玩儿票心态。
投钱给诸多项目,把工钱交给装修队一走了之,偶尔打电话来询问装修进度有没有按计划完成。
肖莎有限的资金不足以支撑她玩儿票。
当跟了她十来年的投资用银行卡里,存款数骤减至单位数,她便开始泡在没装修好的店里。
本质上她既是合资的老板,同样也是工人。
原Ace清吧的占地面积不算小,她能省尽省,刷油漆这种小活儿就落在了肖莎脑袋顶上。
她套着件被油漆渍糟蹋也不心疼的旧外套和一双宽大的防滑鞋,从早五点起就手拿刮刀撬着满是涂鸦的墙皮。
“你不留下吗?”
几天前原店主顾天天手拿相机为自己已经转让出去的大房拍摄最后留念。
她的转让合同细节还没处理好,做不到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于是特地找了个时间和肖莎在店里见面。
当天听着肖莎的装修计划,听到这面精心制作的涂鸦墙已然不保,顾天天可惜地叹了口气。
肖莎解释道:这面涂鸦墙是准备重刷后用来挂装饰画的。
她的装饰画已经托人定制好,只有这面墙能够正正好好容纳下带着边框的玉龙雪山画。
在夏邻学和她说道:“明天见”的后一天,刚到九点她就一路狂奔去才开门的画室取画。
到店后忍不住掀开白布窥看,玉龙雪山如玉似海,宛若游龙。
接着她便小心翼翼地把画存放在店内柜子上方,避免画的某一角遭油漆泼溅。
时间流逝,临近中午,夏邻学的电话打进来。
他问她现在有没有时间,告诉她主路堵车,还有大概十分钟他才会来接她。
这个时间,果不其然就是要请她吃饭。
肖莎放下电话,不断在心底演练重复着拒绝的理由,她只是帮了个小忙。
地平线上夏邻学换回了肖莎所熟悉的那辆双开门车。
替她开车门的动作彬彬有礼,他说着上次的家长开放日有多麻烦她,还告诉她:“青檬把你和她一齐画的那幅涂鸦裱在了家里的装饰墙上。”接下来问道:“你喜欢罗宋汤么?”
肖莎瞅了眼导航上的目的地,在系安全带的空档里,火速在低亮度手机中输入目的地餐厅的名字。
映入眼帘的是极为正式的官网介绍,她看了眼位置,餐厅位于本市城中心风水宝地,经贸大酒店80层。
她这才惊觉这地方自己还在前公司上班时去和客户应酬过,花费不菲,报账都肉疼。
这还了得?她囊中羞涩没法儿还。
按照演练过的情境,她腰板挺得僵直:“那个,”可惜脑海里一百八十遍的演习也弥补不了实战的一次失误。
她想象中的不卑不亢成为了现实中的引吭高歌,声音尖锐,仿佛在唱歌剧。
“你不用感谢我的,真的,我不是和你客气,我,我还不饿,”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碰见夏邻学,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变得啰里八嗦找不到重点。
唠叨个没完,还愣是不敢把实话说出口,像患了只在他面前被激活的特殊肌肉病。
肖莎隔着车玻璃指向他们身后还未安装好店名灯牌的店面:“这儿就是餐厅,还能少了我的饭?”
说到慌乱处自觉漏洞百出,记无可出。
夏邻学默默地听她讲完,脸上波澜不惊:“可我饿了。”
说罢便要启动车子。
听他非要前去,肖莎也就没法再拒绝,垂着脑袋,胸口前的安全带如同把她五花大绑的绳索,平添分束缚。
“你有没有推荐的地方?有的话,”握紧方向盘,夏邻学关掉导航问道:“咱们该走哪条路?”
像是看穿她心思,他的视线始终望向前路离他们千米不足正在闪烁的行人绿灯,留给她调整自己状态的时间。
四两拨千斤,用不着痕迹的让步去化解令肖莎难堪的笨拙。
听罢,肖莎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么做背后有何深意,只是听说他想换目的地顿感一阵惊喜。
来不及多想赶忙拿出手机调整亮度,飞快打开点评app极速浏览。
“等等,我马上找一个,你看火锅……不是,泰国菜怎么样?这儿有几家评价不错,中山路这家离这儿最近,欸,关门了?那怎么还没从首页往下撤……”
手指飞舞,想找到间不会亏待他,也不会把自个儿半个月伙食费吭哧一口全吞掉的合适馆子。
即便他不刻意去看肖莎,也能听见她食指指尖和屏幕快擦出火花的“噌噌”碰撞,薄唇抿有笑意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