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不知这夜是怎么过去的,只觉终于从痛苦的煎熬中舒服起来,鼻腔里尽是浓浓的酒香,她竭力想睁开眼,也没什么力气。
半梦半醒间,有人似乎将她扶起来,她亟需的水便润湿了干燥的双唇,清凉入喉压制浑身的热意。这场大病几乎将沈朝的意志都模糊了,什么克制,什么自守都忘得干净。
熟悉的白松零陵香令她觉得安心,她只凭直觉地去寻找此刻最渴望的东西,寻到之后便怎么也不肯撒手。
耳边他的声音有些无奈的低哑:“你先松一松手。”
可她如今哪里还听得进去话,只蜷缩着身子又往温暖的地方去靠,攥着衣袍的手捏得更紧,这病令往日装得还算知理知分寸的人彻底暴露肆意霸道的本性。
李昱实在腾不开手,只得将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放在榻上,而后轻轻地躺在她的身边。
她有些迷茫地半睁着眼,挣扎着去握他的手:“李行潜。”
“我在。”他温暖而干燥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手,而后放在距离胸口最近的地方,他不太敢做太大的动作,只怕惹得她的伤口再崩裂开。
她在此时已经褪去全部坚硬的外壳,难得的脆弱令她也不想躲避,只想全心地去依赖一个人,至少在此刻。
她的吻落在他颈窝的那刻,他僵直了身子,双手有些无措地放在她的背脊轻拍着:“我就在这,不会走。”
整个内间只剩下一片寂静,只有更漏的声音声声入耳,秋夜的凉意透过不严的窗缝丝丝渗透进来,裸露在外的肌肤也因这冷意轻微地颤抖起来。
青色的帐幔落下,将那仅有的凉风也彻底阻拦在外,于是床榻之内便尽是闷热而又潮湿的气息。
炙热的吻先是落在肩膀,轻浅的,而又一触即分的,如千万根羽毛在每一处轻挠,如温暖的湖水蔓延着逐渐淹没,于是无力挣扎地陷落。
她的气息从脖颈一直游移到喉结,而后轻微的噬咬感化成深入骨髓的痒意,李昱向后躲闪着,久未进水的嗓子不免带了几分嘶哑:“阿朝,别……”
“我想要……”她抬起头,双眼仍是茫然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双手有些胡乱地在他身上乱攀。
李昱低头去瞧她,握住她乱动的手却又不敢用力:“你想要什么?渴了吗?”
“想要……”她有些毛毛躁躁地去够他的下颌,李昱只能向后仰头去躲避,这反倒是让失去理智的她越发渴求。
她的手臂紧紧勒住他的脖颈,几乎要令他喘不过气来,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去迎合她的索取。
失去任何束缚的她难缠得过分,不知底线地贪婪向他索求着,他只能在间隙才能勉强阻拦住她更进一步的手,声音里也微微带了怒意:“沈朝!”
似是感觉到他已经恼怒,她终于退缩了一点,有些委屈地喃喃着,双目也泛起层层的水光。李昱的心瞬间软下来,她还在病中,理智还没恢复,他也该多担待着些。
可他这般退缩只会使得沈朝得寸进尺,越发不知餍足。
她咬在他的耳垂,终于暴露出最原始的本性和意图:“我想要……你。”
“不行。”李昱再如何也不能任她放肆胡来。
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根本无法制止她,只会激发起她的恼怒,令她越发变本加厉。
“你现在还知道我是谁吗?”李昱捉住她的手,额上已经渗出浅薄的汗意,俊颜也沾染上绯红似云霞。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为什么她总能做到如此肆无忌惮地作弄他?可比起这些,他更害怕的是,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单纯的因为在此刻,她想要,所以就索取了。
在这里的,不是他,是别人,对于她而言也没有分毫的差别。
沈朝在此时哪里还有脑子去思考这些,她不懂眼前的人为什么一直在后退,她越靠近,他就越远离。这样的若即若离感,令她不能接受,更没有心思去回答他的问题。
她不回应,李昱就越发气恼。
他决定给她些甜头,放开阻拦她的手,任凭她动作,而后诱哄着问道:“我是谁?”
这个甜头很有效,她的不安似乎都被缓解,也没有那么躁动了。
她的呼吸错乱着,断断续续地低声道:“你是,你是……”
“你是我的人。”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耳后,手也不安分。
“嗯……”李昱从喉间溢出一声。
决计不能允许她继续这样下去了,他将她从身上推开。
李昱的耳根已经通红,呼吸也渐渐粗重,只是双手仍极力推拒着,内里却不断生出磨人的燥意,令人口干舌燥。
他不敢太剧烈地反抗,手上更是不敢用力,只能在她的逼近下向后移。
但是,罗汉床毕竟就这么宽。
咚的一声,李昱狼狈地跌下了床,头撞到床前的案几上。
紫漆描金山水纹小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