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氅站在卧房前廊,不知想些什么,身前的鱼池也结了冰,看不出生机来。
张禹上前关切:“我昨日还听见星野殿下咳嗽来着,想是之前还没有好利落,这外面又冷,您怎么不去屋里歇着?”
说罢,司寇星野像是配合他的说辞一般,竟又咳了两声。
“自来听闻安和少雪,不像我们后铎,入了冬日频频大雪,这两日见此,倒是让我有一种回到了后铎的错觉。”
“星野殿下这是想家了。”
司寇星野在李朝做的是金贵质子,待遇是顶尖儿的,没谁敢惹他不高兴,皇帝要是知道他思乡,怕是又要想着法讨好他了,可好像没有人会记得李朝也送了一位质子到都朝,那位太子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这是太子入都朝大半年来,李朝第一次有人私下为他走信。
李婠南这次给他传信,直接表达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会达成什么样一个结果,而又没有非常重视的将此信快马加鞭送到他手中,等到了都朝,送到了太子手中,怕是早就大局已定。
李婠南本就没打算太子有什么想法,她只是通知他。
院子里的榕树四季一个样,偏在雪日中不同,李婠南喜欢盯着这棵树发呆。它高大茂盛,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枝丫还生长到周围的屋顶上。
它像是卫士,无比忠诚,给人无尽安全感。
两个人明明没有商量,却各自在这个雪夜中未曾安眠,而是立于一处,望着彼此的方向。
他就在那里,他就在心里。
她就在那里,她就在心里。
安和长夜漫,怜汝不还家。
午夜之后,苏客然见她还不曾入睡,外地刚好有密报来,便带着密报入书房。
李婠南接过,淡淡的看着,饶是已经习惯了各种事情的出现。
天将微亮,街道之上,出早市的小摊有三三两两,这个时辰,衙门安排来清扫正街的小吏也出动了,即使大雪未停,但还是要及时清理,不然越堆积越不方便。
两匹烈马飞驰而过,没有尘土掀起,只带动风雪。
李婠南在马背上的身影热烈而张扬,一点也不像装在那个叫“固国大长公主”套子里的女子,她的斗篷纵风飘扬,好一个英姿飒爽。
苏客然也策马在后,二人一同到了陈王旧邸大门前。
二人齐齐下马,苏客然上前一步,利落的敲响陈王旧邸紧闭着的大门,半盏茶功夫不到,门房边穿着衣服来将门打开了个缝。
苏客然用力推开,门房还不知发生何事,本身就没醒的透彻,这下更是懵逼。
李婠南直接快步进去,苏客然在后冲着门房指着外面的马匹道:“照看好殿下的马。”
苏客然说罢也跟着进去,门房才反应过来来人是,在严寒冬日擦了擦冷汗,暗自庆幸自己立即来开了门。
司寇星野的侍从侍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但此时太早,无门房通禀,都无戒备,竟叫李婠南自己肆意进到了司寇星野居住的内院张禹才知道。
张禹赶紧叫人去通禀司寇星野,自己跟着李婠南的脚步询问她何事来见司寇星野,李婠南无心理会他,加快了脚步。
司寇星野前脚知道她来了,她后脚就到了他的卧房门前。
司寇星野摆手叫他们都下去。
司寇星野不像是才起来,穿戴整齐,倒像是一晚上没睡,他见李婠南身上带着风雪,怕她冻着,脸上虽是不做表情,但眼神里刻意想要掩饰下去的心疼骗不了人。
他转身回到卧房外屋,低吟着:“进来吧。”
苏客然也跟着来了,将带着的一叠卷宗交给李婠南,他看着李婠南接过转身进去,他却只停在门口,并未进去。
屋中燃着炭盆,原本是暖呼呼的,但此时将门打开着,一点儿热乎气儿跑的差不多了。
司寇星野将手伸向炭盆,并未主动开口。
李婠南也靠近炭盆,炭盆无明火,但李婠南好像看见了熊熊烈焰。
“两次。”她没头没尾,淡淡说来。
司寇星野:?
司寇星野虽是不解,但脸上没有做明显的好奇神色。
“我背弃你两次。”
司寇星野有些讶然她会如此说。
“那年在安和寺,杀手是我安排的,目的是为杀你,但你全力护我,我却捅你一刀;不久前在连城,长宁出现唤我一声‘殿下’之后,过往的记忆在脑子里断断续续、忽闪忽现,明明是你先找到了我,我却再一次站在你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