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逆着光线站在门后,只见他两手撑着门的两扇木板,身上穿着布衣粗裤,头发却已经束成一个髻。
这个小孩子,竟然是个童生。
从自家老爹的口中得知章先生并没有成亲生子,这下子青衫男子明显有些愣怔。他开口想要称呼这个孩子,却不知道彼此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最后还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章老爷子身上,才得到他的回复。
“这是我的养子,取名元溪。贤侄你应该比他大上四五岁,做个哥哥应当正好。”
说罢他转头对着门里的少年说道:“这是你庄哥哥,还不快喊人?”
少年生的一副好样貌,章老爷子话音刚落他就乖乖的地开口道:“庄哥哥。”
这样好看又聪慧的少年叫人一看就觉得别于众人。庄复家里只有两个妹妹,还不知道如何该与弟弟相处,这会子点头应好,慌乱间竟然有种手足无措的味道。
到时那个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口,比起这个大他四五岁的“哥哥”更有种沉稳的姿态。
站在门口这算怎么一回事,章老爷子立刻热情地引领着庄复进入自家小院。名为元溪的少年熟练地接过左三的拐杖。扶着他跨过门槛后再回身搭上门锁。
从外边看这所院子并不算宽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当庄复真的走进来一瞧,却发现里面的特殊之处。
落了石灰的墙面上布满了爬山虎,细小又翠嫩的绿叶将斑驳的墙面映衬的生机勃勃别有趣味;青色的屋檐下上悬下一条麻绳来,另一头系在了庭院中的银杏树上,整齐的麻布衣衫一件件晾晒在绳子上。树下是一个不大的石桌,旁边放着几张竹篾编成的矮凳。
整个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用进屋就让人知道这里的主人是多么用心在生活。
庄复从来没见过这么别致却又朴素的小院,新奇地赞叹道:“难怪家家父提起您的时候总是夸赞您与众不同,如今一见您的院子。还真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这顶帽子戴的不低,章老先生立刻摆手道:“贤侄真是谬赞。这不过是我老头子一个小小的落脚之处,用来避风挡雨罢了。”
两人一来一往的又说了好几句,左三听得不耐烦了,伸手拿过靠在一边的拐杖。用木棍的顶端戳着地面:“老章我说你,那卖卤肉的胖子生意了可好得很。贤侄难得来一趟,你还不紧俏着去买点好酒好肉来招待招待?”
章老爷子一拍脑袋:“对对,瞧我这记性。贤侄你先进屋坐会儿,我老头子这就出门去买下酒菜。平日里带着孩子都没法喝酒,今日你来了,可一定要陪我喝到痛快啊!”
一边站着没说话的元溪突然开口道:“爷爷你多带一些出门。”
“是是!”章老爷子频频点头。打一两酒得要二钱银子,时是实打实的奢侈品。今日买酒又得买肉,林老爷子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带着的不够花,连忙转身进屋去了。
庄复知道章家不算殷实,如今见到老爷子这么客气自然有些坐立难安。他想开口叫让张先生别这么客气,却又想到长者赐不可辞的规矩,一时间嘴巴长了又闭,吞吞吐吐的看着他进了屋,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院子。
“庄哥哥可有表字?”正当他出处于两两难的尴尬境地时,一个仍带着稚嫩的男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啊,有的,有的。”说完他才想起来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姓庄名复,表字瑞舒。你叫元溪是吧,喊我瑞舒哥哥就行。”
庄复道:“我父亲与你爷爷当年是同窗好友,按理说我的辈分该做你叔叔,如今被你喊一声哥哥,也算是厚着脸皮年轻了几年。对了,你是章先生的养子,为何却姓元?”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左三刺此刻哈哈大笑道:“他啊,名字是他自己取得,姓却是跟着她妹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