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东西,“家里柴火够吗?我去砍一点。”“这块地板松了,我来钉一下。”“今年的春联你想让我写什么?”总之,这些琐碎的废话从他身上滔滔不绝涌出,但他和小卢都不觉得无聊。
晨光在俞轻舟脸上聚积的热度令他睁开眼睛,面前的江水像流淌着的黄金。
小卢清晨起床,看到薛小宝坐在屋檐下反复整理一套渔网。见到她,薛小宝抬起头问:“小卢,你和你的朋友谁更厉害?”
小卢拧起眉毛,她倒真的从未把俞轻舟摆在对手的位置上衡量过。
薛小宝又说:“我如何才能变得像你一样厉害?”
“找个好师父,不断练习。“
“你能教我吗?”
小卢笑,道:“你可知我是谁?”
薛小宝抿了抿嘴。
小卢问:“他们怎么说我的?”
薛小宝咬了咬牙,答:“梧林镇吓唬小孩就说:把你送去江心洲的吃人女鬼那里去。”
“你不怕我?”
薛小宝垂下头,复又壮起胆子盯着她看,说:“见到是你,就不怕了。”
小卢忍俊不禁,接着前仰后合大笑起来。
是多少年前的事来着?
小卢刚搬到江心洲,独自搭建茅舍,一点点建起庭院,花园,回廊。比起天天琢磨要怎么活下去,这种只需要专心打磨一块木头,考虑门窗房梁结构的生活简直是神仙日子。
有渔民路过江心洲,见到住在这里的古怪女人,会向她搭话。熟识后,他们拿渔获同小卢换酒喝。
小卢做事专心,酿出的酒自然非寻常酒舍能够比拟,名声渐渐在渔民中传了出去。小卢以酒会友,偶尔请他们帮忙把岸上采买的生漆运来。
某日,小卢熟悉的渔夫纠结一群朋友,来江心洲找小卢。
他们问:“你一个女人,为何独自住在这种地方?”
他们说:“哥哥们心疼你,让我们来照顾你。”
他们的手落在小卢的肩上,背上,脸上,手上。小卢手起刀落,一刀一个解决得很痛快。
尸体被小卢抛入湍急江流,她放开他们来时搭的小舟,任其顺流而下。
他们只是第一批见她独自生活,便认为有机可乘的男人。
小卢的田园生活,几乎要断送在这群前赴后继赶来送死的男人手里。
那时候俞轻舟在任务中受了伤,来江心洲小住。目睹小卢不厌其烦地解决这样的男人,忍不住笑,说:“你很懂杀人,可你实在不了解人。”
小卢正要放舟,闻言扬起眉毛。
俞轻舟说:“耐心不可能感动人,想要控制他们,最好用恐惧。”
他轻轻掂起一块石头,敲碎脚下尸体的颅骨,血肉脑浆飞溅到他的衣袍上。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尖刀,放弃他精通的解剖技巧,胡乱划开尸体的胸腔腹腔,把血淋淋的脏器挖出来,踩碎了抹在尸首上。
尸体粉碎到看不出原形,俞轻舟抬头冲小卢眨眨眼,在衣襟上擦干净狼藉的脸。然后脱下外衣,丢给小卢,说:“穿上。”
他用还在滴血的手掌轻轻拂过小卢的脸,将她打扮好,才把碎肉碎骨丢进小船中,让小卢把船送回岸边。
如俞轻舟所料,小卢装神弄鬼换回了清静。
想到俞轻舟,小卢看见他在漫天芦花里,提着两条肥硕的江鲤,闲闲向她走来。
“今天吃鱼?”小卢问。
“嗯。”俞轻舟把江鲤丢进木盆,使眼色给薛小宝,让他去收拾。小卢在水缸边舀水,他就着瓢中流下的水,洗净了手,对小卢说:“我想好了,我要去杀了甲。”
“想好了?”
“想好了。”
“好。”小卢认真思考了很长时间,对他说:“你去解决甲,剩下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