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1 / 2)

柳朝云低垂着眼,沉心静气,在梁皎皎面前收敛起委屈与愤恨,不愿徒乱人意。

她葱白的手指挽起乌发,示意皎皎帮她系好身后抹胸的绑带,转而问道:“说到逃——”

“眼下我们身在何处呢?我原先以为自己被卖至娼馆,见到你也在,更是吓坏了。细细打量后,倒觉得此处仿佛是个深宅大院,并非勾栏瓦舍之地。”

梁皎皎蹙着眉,仔细避开她背上的红痕与青肿,闻言思忖了一阵,没得出什么结论,倒有些愧疚:“我虽比你早来一日,却也不甚明晰。”

“来时眼上也蒙着块黑布,从通济坊一处偏僻院内的密道被押过来。在密道中行走,听不到外头的动静,也没法儿判断走过了几条街巷。况且人都吓傻了,以为自己招惹了不得了的势力,哪里还有心思去记方位。”

待抹胸系好后,朝云披上褙子,拉着皎皎在床榻上坐下:“我是被送到城郊的宅院后进的暗道。这暗道还真是四通八达,恐怕不止来时的两处。若是没有舆图或指引,不明方向地乱跑,说不准会跑到哪儿去。”

梁皎皎也想到了这一层,愁道:“咱们应当连密道都难进。这儿的守军竟比大内还森严些,连只飞鸟都见不着。我试图去前院看看,都被拦下了。”

“你可知为何要将我等关在此处?又不是犯人,即便是犯人也该关进牢里呀。”朝云颇为不解。

皎皎想起严明恩昨日所言,送到这宅院应当就是官家护住朝云的手段了,可朝云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才不稀罕这种打一棒又送个甜枣的惺惺作态,说不定还觉得恶心。

故皎皎没有提这一茬,只说:“梁京将起内乱。”

“内乱?内乱!”柳朝云双目炯炯,仿若笼中鸟见到笼门大开,“他要下台了?”

梁皎皎讪讪地扣了扣床架上斑驳的漆痕:“严明恩与一众精兵严阵以待,官家不见得会输。”

“严明恩不是在燕州作战吗?怎与内乱扯上了关系?”

皎皎将已知的情形简述一番。

朝云瞬间蔫头耷脑,喃喃道:“这么说,此处还是他的地界。是了,除了他,也没谁会把我半路劫来关着。本以为能逃离大内,摆脱他的阴晴不定,不料仍旧是空欢喜一场。”

“总能趁乱逃出去的。到时候,不论他是否在位,都与咱们无关了。”

这话皎皎说得没底,但不管结果如何,都得勉励一试。

“你要随我一同逃出大内吗?”柳朝云摇头连说‘不行’,“对你而言,太涉险了。”

梁皎皎抿唇思量后,坚执道:“不算涉险,而且我不能丢下你。”

其实她也不想丢下严明恩,她与严明恩的关系才缓和,有些事想听他自己坦白,才好决断。

可她只能选定一人,朝云的事更紧迫些,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她再回来找严明恩问清楚。

朝云玲珑剔透,一眼便猜出了她的纠结:“那严明恩呢?”

刚说出口朝云就悔了:“罢了。我盼你留下,却实在不想你是因他留下。他城府深沉,若利用你的情意害你可怎么办。”

“不会的,他不会害我。”

“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些话,你全不在意吗?万物与时变迁,人也不例外啊。”

皎皎见朝云百般劝告,已有失落之色,忙解释道:“我正是听进了你的话,才对他起疑。如若他真如你所言是个奸佞,我一定头也不回地离开。可你我并未轻眼所见,我总想给他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的过往一个交代。”

到底她还是难以相信,严明恩会为夺权位而做恶。

严暾一直是个极其心软善良的人。

相恋五年来,她见着严暾陆续救下了近百只流浪动物,并为他们找好了领养;自从大学第一次接触志愿活动后,他每月至少去一次福利院,实习后更是存起工资积极参与义捐;其余大大小小的见义勇为也没少做。

他骨子里就是正直的,看不惯奸恶,哪怕到了异世也难改天性。

“如果我说,那根鞭子就是他呈给官家的呢?”朝云攥紧衣裙,用力之大连身躯都在颤栗。

梁皎皎面色瞬时煞白,难以置信地看向朝云,可见她愤然垂泪,质疑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当官家为何将严明恩任命为燕州路兵马都部署后,又唤他回梁京处理内乱?良材并非仅他一人。可只有他最得官家信任,因此像什么见不得人的私内癖好,自然是吩咐他去安排最为妥当。”

“他在帘外递上那根鞭子时,我真是恨极了。”

她的双目中似有寒光闪过,就像那个黑夜皎皎手中所握刀片。

门外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柳郡君、梁掌簿,该用晚膳了。”

清冽的声音平缓地响起,仿佛没听到二人对他的评议,又仿佛听见却并不在意。

柳朝云扭头看了眼皎皎,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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