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流言蜚语如疫病般在大街小巷扩散开来。
明麾将军深夜私会道姑,两人亲密无间携手同游的消息直接冲上了民间小报的头版头条,各个小报字里行间慷慨陈词,痛骂陆淮岳伤风败俗。州桥码头东边的王家文馆更是以此道姑妍姿艳质、善于投壶为亮点,在一众小报中脱颖而出,仅仅一上午就狂卖了八百份。
人们互相打探着小道消息,兴奋地聚集在明麾将军府和定国公府的大门前张望。
“你们看没看王家文馆的小报?听说那道姑神乎其技,投得一手好壶,连钱衙内都自愧不如,也不知道她是哪个道观的,真想去见识见识啊!”
“你小子说梦话不打草稿,人家现在跟明麾将军打得火热,岂能是咱们想见就能见的?”
“不对吧,我看曹家书行可不是这么写的!他们说是明麾将军趁着夜黑风高起了歹心,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强行掳走,事情并非那道姑所愿。曹家书行背后的大东家可是国舅爷啊,他们总不见得编瞎话吧?”
管他真相到底是什么!将军和道姑,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牵扯到一处就够让人浮想联翩了,各种香艳的猜想在众人心里暗暗滋生,一双双窥视的眼睛里也跃动着异样的神采。
忽而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喊:“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快去王家文馆瞧热闹,钱衙内把王公子给打了!”
定国公夫人对府门外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她面前摆着前几日送到将军府的食盒,眼下她正望着那食盒出神。
那日她将食盒交给将军府的小门房后就去了回春堂,对着那张大夫千恩万谢,拉着他打听了半晌,听说山参对淮岳的病情有好处,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孰料一回府就看到那食盒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她心头刺痛,以为东西全被他退了回来,打开却发现只有那根山参静静地躺在盒底,定国公夫人瞬间就明白过来,但心却疼得更加厉害。她喉咙一下就哽咽了,细细密密的酸痛感攀上心头。
这孩子,是想将山参留给她。
罢了,他不想收,她就做滋补汤羹送过去,也给他省去些麻烦。
一连几日她都在将军府门前候着,送些汤汤水水,和那个小门房也越来越熟悉。她时常能从他那儿打听到淮岳的近况,直到昨日那小门房笑嘻嘻地告诉她,他以后要去书房当值,不用再看大门了,定国公夫人既为他高兴,又有些遗憾。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定国公气冲冲的呵斥声,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把扯下头顶的官帽,狠狠摔在了桌子上。
“这个孽障,简直无法无天,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定国公夫人将官帽递给一旁的丫鬟,示意众人退下,柔声道:“哪个又招你了?”
“今日早朝,先是王时恒跳出来骂我教子无方,说那浑小子私会道姑,俩人昨夜还一道去逛灯会,他一掷千金只为博那道姑一笑,简直是不知脸皮为何物!”
定国公额角青筋暴起,抓过茶壶猛灌了一大口:“下了朝,二皇子又说王家此举他不知情,我信他个鬼!前有老子告御状,后有儿子写小报,都是他手底下的人,他能不知情?曹家人也像缺根筋似的,那个曹光非说他俩人不是私会,是那浑小子轻薄人家,当街强掠道姑,干犯律法,当杖责八十!”
“好啊,那年是和永宁郡主的婢女,这回竟是和道姑……他有脸做,我都没脸说!这王八犊子行事真是越发荒唐!”
定国公夫人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定国公提起永宁郡主的婢女,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与小门房的对话。那日小门房言辞恳切,说他老家有个婶子在尚书府当差,当年惜春宴永宁郡主婢女落水一事根本不是坊间所传的那样,幕后凶手另有其人,他婶子分明看见将军是去救人的!
从前她也许会怀疑,可现在心态逐渐转变了,或许她得去找宋老夫人问个明白。
见定国公气得脸红脖子粗,定国公夫人问:“官家怎么说?”
“官家还能说什么,”定国公脸色阴沉,拳头握得咔咔作响,“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坊间早就传遍了,我倒要看看他这下该怎么收场!”
此事根本无需陆淮岳出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桩更劲爆的新闻轰动全城——国子监陈祭酒和现任夫人被他的嫡女一纸状书告上了公堂!
开封府门外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新年刚过,正值农闲,好些铺子都还没开张,帝京城的百姓们闲来无事,都挤到这儿来凑热闹。卖吃食、茶水的干脆在附近支了摊子,专供看客们在此处侃大山,货郎挑着担子穿行其间。
“陈祭酒还有个女儿?没听说过呀!”
“好像是陈祭酒还在肃州时,原配夫人生下的女儿。听说那原配夫人家境一般,她死后没几年,陈祭酒就一路高升进京里来了,后娶的续弦也是肃州人,她娘家与高家还有些交情哩!”
有人不解:“高家,哪个高家?”
“前朝高贵妃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