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划清界限,两人自那以后不该再有交集,可他却贪恋与她相处的机会,放纵了自己与她靠近。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的轻狂与侥幸,他今夜不该来见她的,可那颗心却由不得自己。
她是天上的昭日皎月,不该与他堕入昏夜,他声名狼藉,说不定会拖累她。
不,是一定会拖累她。
见他神色愈发晦暗,宋清和知道自己要是再往前逼一步,他就要逃跑了。
“那就戴面纱出门好了,”她从柜子里翻出一抹面纱,理直气壮地举到陆淮岳面前,“我不会戴这个,以前都是白鹭和遂心帮我。”
陆淮岳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面纱另一端,不料宋清和却没松手,她轻轻拽了拽,柔滑的布料在他手中曳动。
“不要推开我。”她说。
除上元之夜以外,帝京的灯会拢共要燃灯五夜,灯映十里,声动九霄,乐传八方,气冲七斗。城中各处都支起戏台,游人趾踵相接,摊铺鳞次栉比,击丸蹴鞠、药法傀儡,无所不备;罗绮如云,鸾歌凤舞,应有尽有;吞刀吐火,画地成川,一应俱全。
青龙迢迢逐天去,金鳞浩浩憩埠头。
两人掠空夜行至将军府,与纪峥汇合后,沿门前大街一路向东,并肩而行。
街上游人如织,有官员带队巡视,以防宵小之徒作乱,巡逻队伍每逢歌舞百戏与街坊买卖之人,皆支钱散给,百姓们领到赏钱更是喜不自胜,巡警所至之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叩谢声,真真是与民同乐。
宋清和轻纱遮面,陆淮岳也戴了面具,好在今夜戴面具出行的人不在少数,他们混在其中,倒也不算太打眼。
此地邻近御街,人流量极大,旁的杂耍摊子上都围满了人,唯独一投壶摊子门可罗雀。
摆摊的大娘倒是一点都不慌,她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地嗑着瓜子,只见她身旁立着一竿幌子,上书“白银千两,投壶十回”八个大字,不少人打这儿经过,都对着“千两”二字指指点点。
“朱家桥瓦子投壶二十支才要十文钱,她要一千两,这人怕不是穷疯了!”
“听说那妇人的多耳壶大有玄机,十投两中就算是高手了,与其花一千两在她这儿投壶,不如拿银子去打水漂,至少还能听个响儿!”
三人停在摊子前,宋清和俯身细看匣中摆着的玉扳指,那枚扳指和陆淮岳手上的很像,都有一道浅淡的斜纹,不过他那枚是黑玉,这枚是白玉。
“姑娘对这白玉扳指感兴趣?”
见几人气度不凡,那摆摊大娘将瓜子往袋中一扔,滔滔不绝介绍道:“姑娘好眼光!这是由异域的黑白双生籽料制成,一白一黑,极为罕见,单只黄金万两,双只价值连城,可惜我手中只有这一枚白玉扳指,姑娘要实在喜欢,不如叫这位公子投上十把,为你赢了去!”
“自己看中的东西,自然是靠自己拿到才更顺心。”
“好姑娘,有志气!”大娘举起一把竹矢笑道,“一局十矢,一矢百两,全中者分文不取就能将这玉扳指赢走!要是没投过也不打紧,可以先试投三支,姑娘要不要来试试?”
宋清和转头看向陆淮岳:“借我一千两,完事叫她还你。”
陆淮岳笑了,纪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沓官票钱钞,摆摊大娘也热心地讲解起来。附近有暗卫发现了陆淮岳的身影,转身就往皇宫飞掠而去。
宫中上元宴席刚散,宁华殿内,二皇子正与他的生母董贵妃说话,忽而接到暗卫来报,说陆淮岳出门了,此刻正在御街看灯会。
董贵妃嗤笑一声:“看来他真是大好了,不然怎么还有心思去看灯会?”
“他和谁一起去的?”二皇子问。
“回殿下,”那暗卫面露难色道,“是和一位道姑。”
“道姑?!”
二皇子与董贵妃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