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麾将军府位于汴河以南,顺天门以东,与金明池苑仅一城墙之隔,宅院占地极阔。
金明池内重楼飞阁,百卉千葩、珍禽奇兽无所不有,皇家豢养的狻猊大象比比皆是,黄猄猕猴动辄成群,城西百姓时不时就能听到珍禽引鸣之声,早就习以为常。
这对阿乌来说倒是个好去处。
听见将军府门前马蹄阵阵,有人前来叫门,老管家一行人赶紧迎了出来,激动道:“将军回来了!”
“这是吴伯,日后我若不在京城,你有事就来寻他。”陆淮岳向宋清和介绍,转而吩咐吴管家,“今夜府上要来位大客,寻个宽敞地方修缮一番。”
“将军放心,府中客房众多,就算仆从百千余人也能住得下!”吴伯笑道。
“就它一个,没什么仆从。”袁知晏笑嘻嘻地逗趣,“就是这来客身量硕大,宿在客房恐怕有些憋屈呀!”
吴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寝具、食具也得专门赶制,敢问贵客身长几何,我这就找人去重新修缮!”
袁知晏摸了摸下巴,大致估摸道:“身长也就十二三尺吧?”
“十二三……”吴管家的表情凝固了。
宋清和踢了袁知晏一脚,对呆滞的吴管家和颜悦色道:“别听他胡说,是只黑虎,您不必费心修缮客房,将它养在园中即可,就是饭量有些大,给您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公子您太客气了!”吴管家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将军您看养在蓁园如何,那里宽敞,有山有水,草木也密。”
“过去看看吧。”
一行人往蓁园走去,纪峥拉着吴伯,冲宋清和努努嘴,低声问道:“您觉得她怎么样?”
“甚好甚好,哪有贵人跟咱们说话这样客气的,这是看得起我老头子呢,这公子当真是副好心肠!”
纪峥咧嘴一笑:“您眼光真不错,这位就是将军的心上人,为了将军夫人早日入府,咱俩可得给将军加把劲儿啊!”
吴管家:将军夫人?谁,这公子?
他挠了挠头,只觉得人一旦上了岁数,脑袋也有点不够用了。
选好阿乌的新家,陆淮岳和袁知晏将宋清和送至尚书府门口,袁知晏状似无意地往里面瞧了一眼,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陈姑娘还好吗?”
“已经大好了,每天还在复健,你再帮她做副拐杖吧,过段日子就能用上了。”
“没问题!”他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清和,真是多谢你。”
她翻身下马,抬头对陆淮岳道:“也谢谢你愿意收留阿乌。”
“今夜我来接你,不必有什么负担,就当是答谢你今日的维护。还有,”陆淮岳顿了顿,“我很喜欢阿乌。”
他深深地看了宋清和一眼,像是将她刻进了眼睛里,忽而扬鞭跃马,两匹高头大马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巷子口。
崇政殿内,香炉上插着的龙涎香青烟袅袅,结而不散,白玉萤石铺就的地砖被擦得能照见人影,承托穹顶的巨柱上金龙盘飞,栩栩如生,几欲腾空飞去。
靖平帝和沈鸿正临窗对弈,皇帝执黑,沈鸿执白,靖平帝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清脆的落子声响起。
“朕听皇后说,令堂从肃州探亲回来了?等年三十的宫宴,把你家里人也带来,你那个女儿跟皇后投脾气,多日不见,她总想得慌。”
沈鸿手腕一顿:“官家,微臣有一事,不敢欺瞒。”
“哦?”见盘中白子已露颓势,靖平帝玩味地笑笑,“沈卿不会是怕输,就想跟朕玩赖吧?”
“臣不敢。”
靖平帝含笑摇头:“谅你也不敢,但说无妨。”
“此次回乡探亲,小女曾被山匪掳走数日,多亏明麾将军出手相救,这才侥幸留得一命。岳母年事已高,受此惊吓后高热不止,小女至今仍心悸难宁,贸然入宫怕是会冲撞了圣人!”
“被山匪掳走?竟遭了这等横祸!”
一想到皇后和贵妃都对沈鸿这独女十分中意,靖平帝一刻也坐不住了,他猛然起身,在大殿内来回踱步。
沈鸿有野心,靖平帝是知道的。
此人最是精明强干,虽黠慧却不奸猾,骨子里继承了他爹的正派,让这样的人做大乾将来的国丈也是未尝不可。
靖平帝原想着用宋家来制衡三子夺嫡,盘算着要将他这独女许给自己哪个儿子,此事原本已成定局,没想到棋子竟跳出了棋盘,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叫他怎能不惊不怒!
皇家娶亲断然不会让名声有污的女子进门,难道是他看走了眼,沈鸿并无如此野心?
他看向沈鸿,眼神微凝:“这对于女子来说可是败坏名声的大事,沈卿本可不将此事告知于朕!”
沈鸿垂眸望着棋盘,指尖白子缓缓落下:“为人臣者主耳忘身,不敢蒙蔽圣听,官家是天子,无所不知者谓之天子,今日就算微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