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客栈已然关门,两人也没想着去打扰,干脆利落地从窗口跳下去。
下落时封泽一直牵着嘉峪的手,落地时握的更紧。
小镇里宵禁管的不严,无人巡视,他们也就没刻意避着。客栈外并无光亮,还好前几日下了场雪,这里积雪未化,有月光相衬,倒显得有几分亮堂。
封泽选了条路拉着嘉峪一起走。不多时天上又断断续续飘来雪花,小镇拢在一片洁白无瑕中,澄澈晶莹,如梦如幻。
就有一点——这雪不太方便人藏匿身形。苏枯和石朝因此已经各自露出过一次形迹。
他们行走在屋顶,再怎么身轻如燕也轻不过雪花,每每施展轻功时总是不经意带起身边雪花飞舞,十分显眼。
嘉峪看着苏枯石朝行走的地方,郁闷问道:“他们要一直跟着我们吗?”
封泽:“暗卫必须时刻跟随。”
嘉峪商量:“你我的武功足够自保,要不先让他们回去?”
至少现在先让他们回去吧!他们在月下散步,身后跟着两个在屋顶乘雪掠风的算怎么回事?
封泽闻言唤石朝下来,嘉峪也让苏枯下来。
封泽:“附近没有危险,你先回去吧。”
石朝附身行礼,苏枯却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阁主命令似的。
嘉峪后知后觉现在只有自己能管苏枯,便学着封泽跟苏枯说了一样的话。
苏枯也附身行礼,然后和石朝退下。
周遭清净了,嘉峪这才觉得真正放松了。
雪又下的大了些,周遭太静,封泽甚至能隐隐约约听见雪落地的声音。整个世界纯洁安静,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中他仿佛窥见了天机。封泽无端感觉意气澎湃,此时只想执剑与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去树边捡了两根平滑的树枝,递了根给嘉峪,问道:“切磋一下吗?”
嘉峪笑道:“好啊。”
这是两人第二次交手。封泽长剑如风,比纷纷扬扬的雪花还要凌冽,虽是木棍但剑意剑气无不齐全,他对着嘉峪明显手下留情,绕是如此,嘉峪也一直小心应对。
数十招后嘉峪慢慢跟上他的节奏,封泽不再留手。两人一来一往,酣畅淋漓地过了百十来招才停。招数虽停,封泽剑却不停。
他随心而动,就着满天飞雪舞出一套剑法,招招美幻,处处凌冽,剑锋挥及之处无所遁形,连雪花也不留片刻。舞剑之人身形风流,潇洒自如,一举一动都融合剑意,与月光交织,与雪花共舞,既冷冽清俊,又洒脱柔和。
嘉峪退到一边,默默欣赏——既欣赏剑法,也欣赏这风流不羁的身形,暗暗记下刻在心里。很久以后,封泽停下,他收了树枝向嘉峪走来。
嘉峪躲在一颗老槐树下,一边避雪,一边半倚着休息一下。
见封泽过来,她直起身夸赞一句:“好身形,好剑法。”
封泽笑笑坦然接受。
封泽过来牵她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嘉峪觉得他的手有点冷,就用力握着暖暖,同时问道:“怎么突然想练剑了?”
封泽反手握住正给她渡温的手:“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雪看过很多次,但今天有所不同。”
嘉峪晃晃牵着的手:“哪里不同?”
封泽凝视着她,认真回答:“这里不是长安,不是西域,不是扬州也不是洛阳,只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镇。我们在这儿就像是摆脱了世间诸事,切断了红尘纠葛,只有我们两个人。刚才我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嘉峪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同样憧憬他描绘的场景,忍不住坚定重复一遍:“那我们就一直走!”
封泽陪她孩子气道:“一直走。”
小镇尽头也不知在哪,两人沿着直线走,偶尔被房屋阻挡换个路线,天气太冷,嘉峪虽有些困顿但一直都很清醒。
封泽问:“要不我们回去吧。”
嘉峪有些想回又不愿意这么快煞风景。
封泽提议:“那我们坐下歇歇脚吧。”
嘉峪答应,两人找了家店铺的台阶坐着。
封泽把嘉峪整个搂进怀里,还用自己的衣袖给嘉峪遮了额头,以免着凉。
嘉峪美美躺在一个怀抱里,既熟悉又温暖。外面似乎在下雪,因为她能听见雪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微微的风声,头顶有一个似近似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但她听不清楚。
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慢慢地往回走,一路上有雪低落在她的脸颊,她想睁眼看看雪景,但眼睛太重抬不起来,她的眉眼额头似乎被盖了什么东西,一直没被冷风吹着。
一路被抱回房间,嘉峪其实有些意识,但贪恋这样的温暖所以一直没有睁眼。躺着躺着居然真的陷入睡眠,彻底失去意识前,嘉峪感受到额上有一抹柔软轻轻蹭过。怀着幸福入睡,第二日晨起,居然是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