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一切就非常戏剧化了。
安全起见季迢迢拜托李开颜他哥陪季迢迢走一趟,这位哥天生是有正义感的,要不是季迢迢拦着,他能再喊几个人一起去。
李开心一路走一路惊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渣,季迢迢表示强烈同意,论单纯无害,还得是咱们网瘾少年。
镇上就这么点儿地方,摩托车十分钟都没有就到了地方,季迢迢打电话让他出来接自己说自己一个人进去害怕。
两分钟之后,如季迢迢所料,真是熟人。
季迢迢爸晕倒那天来敲门报信的隔壁邻居。
大约三十多岁,戴黑框眼镜,中等身材,看上去就是普通家庭里老实本分的顶梁柱,也是儿女身后屹立不倒的山。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原本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志在必得的表情,看见季迢迢旁边有人陡然垮下脸:“你什么意思?”
季迢迢没吭声,拿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他反应过来先是用手挡,然后发觉晚了一步以后又想抢季迢迢手机。
李开心拦住他:“要点儿脸吧您”
拍照片不是想干什么,毕竟生活已经一团糟了,季迢迢只是咽不下去那口气,结果没过几天对方先下手为强了。
不知道谁最先传的消息,说季迢迢勾引他,或许是一片孝心想给爸爸治病,或许是年轻人花钱厉害在网吧上班没几个钱,总之是动了歪念头,说不定背地里一边骂季迢迢不知廉耻,一面又有几分怜惜。
如果是24岁的季迢迢会怎么做呢?
在单元楼下把人拦住然后指着他鼻子问季迢迢勾引过你吗?怎么勾引的?有没有证据?
然后在对方支支吾吾的间隙里再拿出照片帮他回忆自己在电话里说过什么恶心话,最好拉上他老婆一起回忆,让她看看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
但那时季迢迢17岁,周围多年来和和气气的阿姨婶婶们突然老远看见她就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季迢迢一走近,又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单方面定了季迢迢的罪,用无处不在的目光制裁季迢迢。
而比季迢迢更先受不了的人是季母:“你表姐过几天请假回来参加同学婚礼,到时候你跟着她一起走吧,她们厂里还招人”
她没有问季迢迢到底是不是真的,或许她比谁都明白季迢迢做不来这种事,但要走的也是季迢迢。
“这儿你待不下去了,以后也没人敢要你。”
多可笑。
“表姐在哪里?”
“G市”
真巧,是丐哥的城市。
可是他已经去英国了吧。
生命里总有些人不管你怎么走都没有办法与他同行。
季一程是这样,丐哥也是这样。
他们曾经在同一个世界,最后终究又走失。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过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在时间这场大雨无情的冲刷之下早就已经所剩无几。
其中包括下辈子季迢迢想当季一程的亲妹妹,以及,要是有一天还能碰见丐哥季迢迢一定要告诉他自己已经不怪他了。
显然,下辈子遥遥无期。
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碰见丐哥这一天,虽然来的不算快。
而季迢迢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巧合得几乎脱离现实。
他好像没怎么变,跟记忆里如出一辙的五官称得上赏心悦目,只是看上去温和了许多,某种意义上这也意味着难以捉摸。
对方好得完全不用在意来自某个人不痛不痒的责怪,更称不上希望得到某个人可有可无的原谅。
或许不甘心的人从来都只有季迢迢一个。
于是仓皇之下季迢迢编了一个蹩脚的谎状似潇洒地逃离了现场。
回去之后季迢迢什么也没干,坐在电脑面前打开文档脑子里面一下空荡荡的,一下又被塞满了东西,却连自己也分辨不清是些什么。
最后干脆登陆了游戏神行明教,而后映月湖边皎洁的月光透过屏幕催眠了季迢迢,只是两个小时后又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通常来说季迢迢不会接陌生号码的电话。
这回季迢迢按了接听键。
“你好”两个字卡在嘴边,对方抢先开了口:“我没有收到你的好友申请。”
问哪位就太刻意了,所以季迢迢选择实话实说:“因为我不打算卖号。”
“不好意思”,丐哥或许觉得自己也有些强人所难,从善如流地道了歉。
“没关系,还有别的事吗?”
这句话像是要挂电话的前奏,于是下一秒季迢迢听到一个急促的“有”
“怎么会去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