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后。
一辆黑灰色的车辆驶过沙漠,扬起漫天烟尘。
那是一辆十分残破的小轿车,完全称不上有什么越野或者沙漠行驶的性能,全是凭借着主人的不放弃,才算是勉强上路,黑灰色的外表也只是因为烟尘和伤痕足够多、足够大,才显得像是灰黑色一样,而它原本的颜色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在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车辆十分轻车熟路地行驶进了幸存者营地。
这是一个十分拮据的营地,没有建立起城市都规模,但却比起城市自有一股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的风貌。
一位身着长袍,斗篷遮脸的女性从车上下来,只能隐约看见她披散的长发,从帽沿边缘得以一窥,否则真的是连性别也无法分辨。
但身边的人却熟悉地和她打着招呼。
她也一一应答。
“下午好。”
“嗯...谢谢,我等会会过去的。”
虽然话少,但也不算是太冷淡。
没过多久,一名男性远远看见自己想要等待的人回来,忙不迭地跑过来,“喂——等等——”她还从未留下过姓名,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叫出那个名字,只能祈祷她能意识到自己叫的是她。
但好在,女性很快就停了下来,她有些惊讶,“......谢宇?你怎么回来了?”
谢宇恨铁不成钢地看她,先是警觉地左右张望,又把她快要拉到脸下的披风拉回去,“你也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呢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值钱?如果我现在把你交到巴别塔的检测站,营地里小半年的物资都有着落了!还有......把你交到圣诺城,恐怕我们两三年之内都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
谢宇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地看着她,终于还是无奈地长处一口气,“怎么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不够意思。冬蝉、大、指、挥、官。”
女性——不,应该说是冬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还是取下了兜帽,“我听说你的营地最近也挺穷的。”
“放心吧,真穷到这个情况我就不来见你了。”直接就给他们发消息了。
兜帽下是一双细瘦的脸,雪白到几乎透明,便愈发衬得她的瞳孔漆黑如夜,捏着兜帽两边的指节泛着白色,让人担心稍一用力便会将指骨支愣出来。
谢宇还是问她,“你还好吗?”
他原本以为冬蝉还是会只是笑着点头,或者只说自己很好,但破天荒地,她这次居然没有逞强,反而犹豫着点点头。
“我最近是遇到了一点困难,能帮帮我吗?”
说实在的,这句话显然让谢宇震惊了,这可是冬蝉,是那个巴别塔的首席指挥官,从来就只有别人求她,让她帮忙的,还从来没有过让别人来帮她的事情。
震惊很快又变成了意想不到的狂喜,以至于让谢宇立刻满口答应,“当然,你就说是什么事儿吧,不管是要物资还是要人,以咱们这些年的交情,都不是问题!”
“可是...这可能会让你很为难......”
“这有什么的!没事,我不会觉得为难的!”谢宇简直就差拍着胸脯许诺了。
冬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终于下定决心,露出一个笑容来。
半个小时后,谢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然而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话赶话都到了这一步了,即使心里觉得不妙,也没有办法再开口拒绝了。
而站在旁边的冬蝉对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满意,“就这样吧。我走了哦。”
她拍拍手,连车也没开,就这么两手空空、轻飘飘地走了。
车辆虽然快要报废了,但其实还是能从中提取出许多有用的东西,拿出去也是能换上一些东西都,更别说她在车里留下的那些物资,没人知道她今天出门去了哪里,但肯定是深入了无人的遍布污染物的腹地。
但她就这样把东西留下,而自己什么也没带,只是换了一身衣服,就仿佛只是出门散散步而已。
暮色四合时,房门终于被人轻轻敲响了一下。
对方似乎没有强闯的意思,只是礼貌地敲门而已,但冬蝉刚开始出门时就没有关门,而谢宇也没放在心上,在屋里子干坐卡一会儿,困得不行了,干脆就在桌子边趴着咪了一会儿。
敲门声只微微惊动了谢宇,但也没让他太在意,坐起来在黑暗中盯着对方。
如果这是个歹徒,谢宇相信自己一定能第一时间把他捉住——这种事情他处理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门被对方的敲门动作推开一截,发出一声咯吱咯吱的声音,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反而愣住了。
接着夜色,谢俞打量着那个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穿着挺拔的军装,但也难以遮掩他的疲惫和风尘仆仆,像是刚刚从外面赶来一样,然而等真正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