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吾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
似乎又觉得自己这样做在冬蝉面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陆吾“唔”了一声后开口,“去吧,放你半天假。”
蕾西切小鸡琢米般的点头,赶紧起身开溜。
其实毕竟现在陆吾陆予都要忙指挥官的事情没空搭理别人,就算自己给自己放几天也是无所谓的,但她不会这样做。
放假岂不等于让自己地位空虚?蕾西切在其他地方也许好说话,但在工作上是从不允许敷衍的。
冬蝉一言不发,关门,转身。
“说什么呢?”陆吾上来搂住她的腰,亲昵地靠近她。
“你不是听到了吗?”
陆吾趁机卖乖:“可我没听到你说呀。”
冬蝉默默地走回去,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一倒头躺下去。
陆吾也不急,一并躺下靠在旁边,他用手慢慢摸着冬蝉冰凉又柔软的发顶,因为这几天都住在这里,难以避免地,她身上也沾染了和他一样的气味。
一夜无话。
直到天光大亮时,冬蝉才重新坐起来,她说:“我想见一下他。”
这个“他”是谁,显然不言而喻。
很快,冬蝉就见到了托索尔。
无论如何,不管是看在冬蝉的面子上还是巴别塔的面子上,托索尔起码并没有被关进监狱里,但现实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冬蝉见到他时,他显得憔悴极了。
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金发也散落在耳边,原本漂亮澄澈的蓝色眼睛里只剩下满盈的痛苦。
简直像是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但冬蝉真的曾经见过他在战场上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样子,仍旧显得意气风发,在血光和火光满天的战场上,潇洒地将散落发尖往后薅,那双眼睛仍然是铮亮的,和他的长剑一样锋利。
“指挥官......”他的声音也很嘶哑,托索尔低下头,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对不起,我原本并不知道......”
冬蝉在他面前坐下,只是问他:“有多少只?”
屋内的空地上摆放着那个小行李箱,已经被关上了,只是这么看的话,它就像是一只普通的皮箱而已。
托索尔讽刺地笑了笑,反问她:“你是在问巴别塔生产了几只吗?”
“怎么带进来的?”
“你能想象到的各种渠道,巴别塔这段时间和圣诺城来往过密,这不是什么难事。”
“是墨菲授意的吗?”
托索尔注意到她已不再使用尊称,他也不知道这能不能算好事。
“她没授意,也没阻止。”
“你要怎么处理那些伪神?”冬蝉问他。
“不用处理了,它们已经都盯上你了。”托索尔颓然地向后一倒,仰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打开箱子的时,我也吓了一跳,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直接盯上了你。”
冬蝉不再多言,站起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手指刚刚搭在门上,身后的托索尔忽然闷闷地说:“指挥官,你对我失望吗?”
冬蝉转过头去看他。
对于托索尔这种从小“被要求优秀”的人来说,这个评价不亚于给他判了死刑——比那更甚,他甚至愿意接受死亡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冬蝉还是保留了理智,“怎么会?”她说,“我早不会对任何人失望了。”
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而生活在一个社会体系中的人又是各有各的理由和苦衷的。
不想原谅的话,就要从一开始就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
“虽然箱子都要扣下,但你本人已经可以回去了。至于你的东西......我跟特蕾西打过招呼,等检查完还是会如数送还回去给你的。”
托索尔垂下头,不再说话。
冬蝉转身关门时最后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就在一周前,他还是那个谦谦有礼,意气风发的巴别塔公子哥,既熟悉巴别塔的别样规则和运作方式,又从未向它们低头,游刃有余地周旋在部队和议会之间。
而现在......他却已经被自己的家族击垮。冬蝉难以想象,托索尔在发现装有伪神的皮箱是从自己的渠道中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时,他是怎样的心情。
就在不就之前,托索尔还和她出谋划策,让她假借伪神之名,先接触其他城市里的幸存者,再带着证据突袭议会里的大家族。
就连证据和宣传手册托索尔都构思了几种,等他发现,这个罪大恶极的家族就是雷沃特家,而伪神就是由他之手来到地面的时候,他的信仰有崩塌吗?冬蝉不知道。
冬蝉叹叹气,最后说道:“起码我从未怪过你,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