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交汇。
微微敞开的大门在我的面前——
神秘者发起的聚会,所谓的秘密场所,就是在这里吗?
我参与。
我知道或不知他是谁,这不是于我真正重要的事……
在崇高与美的画界里。
我是狄安娜的一位爱慕者。
……
天雨淅淅沥沥。
梦境启明,光落入我的眼睛。
我看见一张美人面。
血腥的光亮匍匐盘绕其上。
我看见破碎的光。
镜子。
明灭的虚影。
……
我醒来。
轻抬自己的手指,触碰眼睫,沾上了血红污秽,我用纱布缠绕住流血的双眼,其上看不出伤口,只不过部分的所见归于沉寂的黑暗。
缘于仪式后受损的感官。
我必须承认,□□中眼睛为我所爱重,好在它只是在流血。
不久后,它便奇怪地痊愈了。
我看见——
画纸在桌上闪光。
蜘蛛自天顶垂落。
铅屑和乌色乱划上纸面。
远处,灯光闪烁,近处,窗开着。
窗开着,有猫在看。
那是友人在我生日时留下的礼物。
雾里的窗会是白色的,就如带着朦胧灰意的画作,里面还会走出只猫。当它抖动毛发,其声音,脚步,眼睛都带着猫咪所特有的状态。
好在它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它是猫,只是猫而已。
到现在,它也不过五月大,就要担负“帮我走出忧郁”“叫我起床”“有个说话的”等等目标。
只是,友人显然错估了它的性情。
猫与我只是同居的旅人。
它拥有某种独立的意愿,惯于出行,而我对此并不上心。
猫咕噜着离远了。
突兀地,笔从指间脱离。
画上是灰色的杯子。
凌乱不清的线条划在纸面,构成了古典的酒杯,一尊血色的酒杯。
我没有为其上色,但我正那样做。
意识描画着,血色落在精致的杯子上,是落日般的红光——
充满了神秘的颓靡的暗影。
那红色的魅力与线条令人心折,我呜呃掩泣,又露诡秘笑意。
圣杯。圣,杯。圣杯。
画作有名,世间的一切皆有名,我想,再没有其它单词更适合它了。圣杯所盛是血,亦酒,自伤口而出的葡萄酒液,甘美非常。
感官所见并非全部的真实与性灵。
我并没有去搜集吾爱所在的消息,因那存于我的眼前心底。现实的她或许并非我所需要的,况且灵感并未衰竭,但我需要她……我打破常规,我寻找捷径,我在那华美的殿堂游荡,认识到过度的追求容易成瘾。
赎罪。欲望。束缚。沉迷。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扰乱我心。
然而,又如何?
白墙不会一直如雪,蜘蛛会存在,就如恐惧。我倒希望蜘蛛吃掉蚊虫,正如恐惧吞噬念想。
过去,是光怪陆离的。
我比常人见到更多,知道更多,也因此而遗忘更多。我为自己还能遗忘而愉悦。回顾往昔,本以为遗忘的,却能咂摸品味出与现在或者未来等价值的神秘印记……只要触碰。
我触碰,就明了涂抹了何等颜色。
收手时指尖沾上气息。
我将循着这气息,连同我灵性的指引找到她。或许还将找到其他。
仪式像水流汇聚成河。
她之所在如顺水飘下的礼物。
我相信,我可与她重逢。
只要我行动。
欲求的满足需要行动。
我将直视恐惧。
不,那不是恐惧。
那是什么……?
我笑意渐变,沉思中,时间创造了一种巧妙的静寂。
狄安娜,我时常在心中轻声唤她,哀矜,委求,仿佛说出就会减损。我不懂为何会这样。
为什么怜悯又为什么渴望?
圣灵啊……
枷锁如镜子般明澈,洞开,展现我的最初,最后,然后是她。清醒的认知下,想象的快乐是虚妄,而我将它缩紧搓实,梦境就被遮掩起来,就像神灵为了不让人类希求死乡,而在那绚烂无比的终点前设定了黑色的障碍。
毕竟那是逐渐病态的梦。
我寻求,亦抗拒,梦事显于世就应被送到精神病院,收容所,或者□□于囚牢。我至今没有如此,该感谢某种恍若幻妄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