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周杨还在被那位知名不具发来的东西折磨。
那天失踪的，是一男一女两幼童，这是想告诉他什么？
其中那个女童想必就是唐荔，男童又是？跟唐荔有什么关系？
假如贺森的目的是为了害他失眠，那恭喜他成功了。
……
夜里，周杨翻来覆去，他已经重看了好几遍那个视频，现在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晃得人想吐的镜头、安静的白衣少年，还有那种让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渐渐地他困了，眼皮变重，他感觉体温下降了些，比刚才翻来覆去时的燥热感舒服了很多，他扯过被子，翻身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然而大脑皮层却没完全放松。
他在半梦半醒间，脑子里还在重映那一段。
忽然间，他捕捉到了什么。
有些事就是这样，就像丢了东西，卯起劲找怎么也找不到，稍微放松一点，东西反而会突然出现。
周杨现在正在遭遇这个时刻。
可他一点儿都没有找到东西的惊喜感，他惊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终于，他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完视频那么不舒服了，他感觉到了恶意。
来自知名不具，或者说贺森……不对！他一定就是贺森！
当警察，跟罪犯作斗争，他时常会感觉到恶意，可是贺森这种不同，他充满了攻击性，却不是为了伤害他，他在作弄他。
周杨生气地重重锤了锤床，他到客厅里，猛地灌了一大杯凉水，才冷静下来。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正面对什么，就感到六神无主。
应该怎么办？
他坐到沙发上，有些无助地低下头，双手遮住脸。
现在他被放在了天平中央。
一边是他一直以来所信奉，并且身体力行的原则。
一边是唐荔。
选哪一边，都会彻底背弃另一边。
或许，从他犹豫的这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背弃了。
周杨现在很想逃避，他做不了选择，他突然很想让自己醉死过去，可惜他家里连一罐啤酒都没有。
也许是他看错了呢？
那个视频很模糊，不一定是他。
周杨第一次希望自己找到的线索是错的，他立刻找出视频来看，点到白衣少年的画面，截图下来，放大，再放大。
不要是他，千万不要是他……
周杨默念着，然而当那张脸放到最大，变得模糊又清晰之后，他的声音在脑子里戛然而止。
陈柏越。
这张脸他看过很多次，在当年调查过程中，周杨没见过他本人，却对他照片上的样子印象深刻。
那人说他，不相信女朋友的爸爸会杀人。
周杨也不想信。
唐本儒……他这个人固然不清白，可是杀人？他不希望真的到这一步，假如调查组没有查到，他给出的视频会成为关键证据。
那么他……一定会更讨厌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不是个警察，然而他是。
明天还跟唐荔约了吃饭，或许他明天不该去，最近都不要跟她见面为好。
偏偏在今晚，他收到她的一个邀约。
[下个月有空吗，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
假如她的梦是真的？
唐荔从未这么想过，这简直是自己骗自己，能有用才怪。
梦就是梦，或许它能映射一部分的潜意识，与她的心理状态和情绪有关，她压力大，就会做梦，但不代表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记忆和梦境她能分清楚。
她最早的记忆，其实是在两三岁那会儿，她被外婆抱在怀里，外婆用勺子给她刮苹果泥，记忆中外婆的面容是模糊的，她只记得苹果泥软软的，酸酸甜甜的口感，很好吃。
那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都是一个个碎片式的。
随着长大，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记忆中的画面，人脸都褪色了，可那就是属于她的，最真实的记忆，她知道那是真的。
这里不是科幻小说。
她不可能同时拥有两种人生。
噩梦中的她，被困在一个封闭的山村里，连吃个鸡蛋都要挨揍。
对了，邻居家小孩还是陈柏越……就说这离谱不离谱吧！
梦里的她，大概五六岁？她那个时候，应该正在爸爸妈妈的保护下长大，她记得和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记得晚上挤在他们床上，睡在他们中间，妈妈给她讲故事，爸爸给她挠痒痒，她很安心，被保护得很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这怎么会是假的？
她不知道贺森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没有属于自己的真实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