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原因,唐荔感觉贺森那句话总像是在暗示什么,他那时的表情,和那些古怪梦里酷似陈柏越的男人有着一样冰冷的眼神。
他说冤有头债有主,自信又笃定,好像他知道那场可怕悲剧的始作俑者是谁一样。
唐荔请贺森吃晚饭,就在公司旁边一家中餐厅。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家店味道不错,我们常来聚餐。”
既然是归国华侨,上次贺森也说喜欢吃中餐,唐荔就随便挑了这家。
在唐荔看来,贺森这人简直像个谜题,他突兀地出现,又总在关键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明知道那是栋凶宅,还要花不低的价格租下房子。
他真的跟陈柏越没有半点关系?
点菜时,贺森客气地让唐荔先选,他吃什么都可以。
这样啊?那她就不客气了。
唐荔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在手机上选择,边选边报菜名:“泡辣椒牛肉、皮蛋擂辣椒茄子、麻辣鸭掌筋……”
她叫来服务生,“这泡椒牛肉里能放香菜吗?”
服务生态度友好:“没问题的。”
唐荔微笑:“那多加,每道菜都加,做辣一点,比平时更辣那种。”
慧慈医院的员工常来这家店吃饭,服务生认出唐荔,她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我们的菜已经够辣了……”
“不要紧,我喜欢吃辣,”说着,她冲贺森眨眨眼,“贺先生呢?”
他喝了口水,“我没关系。”
点完单,只剩两人相对而坐,他们在靠窗的位置,相对安静,唐荔感到有一丝微妙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怕自己一开口,就是迫不及待地试探。
贺森今天没系领带,衬衫解开一粒,闲适地坐着,显出几分慵懒,他一手握着水杯轻轻晃动,问她:“唐小姐很喜欢吃辣?”
唐荔点头:“是啊。”
她不光喜欢吃辣,还喜欢吃香菜,榴莲这些重口味的东西,恰好这些都是陈柏越最讨厌的。
他不喜欢吃辣,小馄炖里搁一小勺辣椒油都能辣得流汗;
他也不吃香菜,但每次都会捏着鼻子给唐荔的早餐里加香菜;
他最讨厌皮蛋,固执地认为这种食物有毒,吃了会中毒……
唐荔从前嫌弃他的审美,后来他不在了,她一度爱上螺蛳粉,偶尔会惆怅地想,可惜了,陈柏越不在这里,不然臭死他。
菜一道道摆上桌,在唐荔眼里是廉价又快乐的美味,她悄悄观察贺森,他依然面不改色。
行,那就吃呗。
鸭掌筋一盘有大半都是红艳艳的碎辣椒,香菜末铺在牛肉上面一层,唐荔亲自动手,把皮蛋擂碎,辛辣刺激的气味吸入鼻腔,她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
贺森是真的吃。
他不怕辣,虽然也会停下来喝水,香菜他不避讳,这个人吃饭的习惯倒是很好,不吧唧嘴,不在盘里乱挑,至于皮蛋,他吃得不多,唐荔没看出来厌恶的表情。
她觉得,贺森不是讨厌这些菜,他只是对吃没太大兴趣。
真的跟陈柏越很不一样。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贺森戴一块低调的腕表,估价百万以上,唐荔都舍不得戴这么贵的表,他的衣服都看不出品牌,但材质优良,肯定是高定西装。
他像是从小养尊处优,毫无烦恼,泡在销金窟和女人堆里长出来的男人。
陈柏越不是。
陈家条件还行,父母都是教授,姿态比较清高,不太讲究吃穿用度,更注重培养孩子的精神世界,更不喜欢孩子追求名牌。
陈柏越自己也不在乎这些。
他常年拿竞赛第一,穿着朴素的校服在升旗台发言,后来拿国奖保送A大,不管穿什么,他也是全场最亮眼的存在。
像一颗明珠,光芒温润平和,细水长流。
贺森不一样,他像是钻石,而且是拍卖会上那种十克拉以上的蓝钻,在镁光灯下泛着冷光,让人联想到资产阶级的罪恶,很有魅力,但靠不住。
唐荔感觉,贺森一定有很多个前女友。
她去上洗手间回来,贺森已经把帐结了。
很好,这么懂套路,更不像是陈柏越能干出来的事。
一顿饭吃完,唐荔基本对这个人没了兴致,也不想把房子租给他,那晚本来就是有意试探。
只是,现在该怎么说呢……
一路上唐荔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贺先生,你是要和你女朋友一起住吗?”上次听他语气好像是这个意思。
贺森笑了笑:“我没有女朋友,你别误会。”
唐荔一愣,她误会什么了?
“还有,叫我贺森吧,贺先生听着挺别扭的。”
唐荔敷衍着点了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