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乌达木,低声道:「这槐树,是本王的妻子二十年前,嫁入王府时种下的。」
乌达木来至晋王身侧,双手负在身后,仰首望着大槐树,「你们洛家,叔侄残杀不少,情种却也不少,但在草原,没有女子会喜欢你等这幅扭扭捏捏,故作深情的模样,大丈夫生居天地间,便是娶百房女子,又有何妨?」
「求仁得仁罢了。」晋王略显不舍自树干收回手,轻叹一口气,负手朝书房走去,「国师随我来吧。」
二人走进书房,巫明本想也跟着进去,乌达木却轻轻抬手,「你在门外留守。」
巫明脚步一顿,只得在门外站定,脸上神情百无聊赖。
晋王已经完了,他勾结戎人,归一真人便会杀他。
他不愿勾结,乌达木便会杀他,
无论『晋王派』如何,晋王本人,都是已经步入了死局。
若他想活命,早在偏头关破之际,就该让陈期远速回太原,带着他远遁千里,而后隐姓埋名,
兴许也能安稳低调渡过一生。
而他如今既然没有,那便等死,成为太子和乌达木交锋的牺牲品吧--便如偏头关死去的百姓与将士。
进了书房,关上房门。
晋王在书桌前坐下,为乌达木倒了杯热茶。
乌达木在他对面随意而坐,端起茶杯,倒也不怕晋王为他下毒-寻常武魁沟通天地之桥后,
便可百毒不侵,更何况是活了百年的他?
乌达木轻抿热茶,口中低声道:「我等不晓耕种,草原人往日最需要的,便是你们离国这些茶叶———没有茶叶,没有蔬菜,只有牛羊肉与奶,是会吃死人的。」
晋王对这些草原戎人过得多麽艰苦并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地湖茶,淡淡「嗯」了一声。
乌达木微微一笑,倒是相当健谈,「王爷如今是已经考虑好了?」
「不错。」
『那宁武关与雁门关是否该放我等通行,我虽成名百年,但并非神人,杀得了近万人,却终归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攻破大离天险,王爷若想报杀妻之仇,也该为我等草原节省些兵力,以便于攻入京师。」
闻听此言,晋王脸上才浮现几分笑意,「杀妻之仇,不牢国师费心,本王自有定夺。」」
乌达木眉梢轻桃,却依旧老神自在,手指轻点着桌面,面带笑容,悠然问道:「说来听听。」
茶杯中的袅袅白烟向上轻拂,晋王端起茶杯,抿着热茶,淡淡吐出三个字,「赵无眠。」
乌达木微微一愣,眉梢轻轻一,而后微微笑道:「我不觉得赵无眠有那个能力,他横空出世,如今名字响彻江湖-—-」」-但江湖与朝堂不同,他也被洛述之玩弄于鼓掌之间,便是例子。」
「玩弄于鼓掌间?」普王摇头失笑。
他的这幅态度,让乌达木的眉头得更紧,「王爷这态度,倒像是宁愿与赵无眠合作,也不愿与我等结盟。」
晋王将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洛述之想杀我,夺我兵权,国师想利用我打碎大离江山,我如若不从,定会被你斩杀于此,我成了你们二人争斗的棋子,的确已入绝境,若想活命,只能同你结盟,但你们两人玩弄权谋太久,反倒是忽略了一件事.—..—..—.—.」
晋王话音一顿,而后冷冷一笑,「我晋王洛应全,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话音落下,书房内忽的传来『咔咔咔」的机括声,却见无数玄铁板覆盖在天花板与四面墙壁之上,密不透风,遮挡日光,唯有足下未曾被玄铁板所覆盖。
屋内只有点点灯火,洒出昏黄灯光,映在晋王与乌达木脸上。
乌达木优哉游哉的表情微微凝固,不似往日那般总是面带笑意,「本以为王爷也是识时务者,
不曾想,竟是与当年的尚雪生,苏宗儒一般,不知好歹。
晋王哈哈大笑,笑声在密不透风的玄铁盒子中回荡往复。
他猛然起身,眼神桀骜望着乌达木,
「我洛应全,身为晋王,当为魔下百姓与将士负责,身为夫君,当为过世的发妻负责,身为父亲,当为即将逃命而来的长寿负责·
经此一役,全晋地的将士与百姓都会知道,他们的王爷没有叛国!我的妻子泉下有灵,当知他的夫君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的儿子长寿———...」
晋王顿了顿,而后露出笑容,「此二十万大军,我交予赵无眠又有何妨?朝烟性子随她爹,宅心仁厚,只要长寿不握兵权,自会安稳一生,而只有长寿还活着,我魔下的二十万大军,才会真心听命于赵无眠!」
乌达木略显错愣,看傻子似的望着晋王,不可置信,「你要将这二十万大军,交给你曾经的敌人赵无眠!?据我所知,你可是连见都没见过他!」
「的确不曾见过,但他愿为河曲百姓,挡住两千骑兵——.不曾见过,但他如今正在来太原的路上,试图救我—————-不曾见过,但他却为我解决了纠缠我十多年的疑惑。
晋王爽朗一笑,「即便不曾见过,但我知,朝烟登基,赵无眠辅佐在侧,定比洛述之强!至少,这两人永远不会拿大离的百姓与将士,来确保皇位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