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当晚长春宫便大张旗鼓地请了太医。
得知此事时,沈晚棠正挑着灯绣着荷包,闻言绣花针倏地扎进了手里。
沈晚棠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有些刺痛,却没有管它。只眼神闪了闪,便让下面的人继续去打听消息。
春桃倒是一愣,转头与沈晚棠默契地对视一眼,又心有不安,便贴耳轻声道:“小姐,李美人会不会借今日主子做的吃食陷害小姐?”
沈晚棠沉默不语,虽心神不宁,但神态依旧镇定自若,心下暗恼自己怎会犯下这般明显的错。
衣食住行向来都是后宫中陷害别人的常用伎俩,这李美人若真是因为吃了她做的甜点出了事,势必也要折腾一番。
更何况这糕点还是自己亲手送出去的,不是傻还能是什么?若真是有意陷害,自己也算是识人不清了。
主仆二人焦心不已,静静等待长春宫的消息,时间仿佛也在此刻与她作对,香燃得真是慢急了。
硬是熬了半宿,才见小应子垂着手进来,踉跄着跪地道:“主子,奴才打听到,长春宫的李美人似是因梦魇魇住了,一直胡乱说梦话,正巧晚上皇上也在,怕有个三长两短,便连夜宣了太医过去,查看后并无大碍。”
主仆二人这才心安下来,此时已至深夜,黑沉沉的天,仿佛染上无边的浓墨,星光稀疏,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
沈晚棠此时已经不困了,便让采薇把之前未绣完的香囊拿出来,沈晚棠微垂着头,对着荧荧烛火,轻盈的绣花针在她手指尖流转,慢慢浮现生动的图案。
隔日,沈晚棠便提着小厨房准备的一些吃食,带着春桃去探望李美人,满满一食盒,清淡但不失精致。
才至长春宫门口,便看到门口有其他宫的宫女等在殿外,见她来微微福了福身。
沈晚棠脚步一顿,然而门口太监已经通报后出来了,沈晚棠便提步走了进去。
长春宫内,李美人端坐在床上,面色铁青,松乱着发髻,两侧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上,手里举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正一脸难色的纠结反复中。
李美人姓李名玉娇,礼部李侍郎家次女,年十四,平日里古灵精怪小机灵鬼模样,这卧床在病的病弱之姿倒真有娇娇美人之感。
沈晚棠进来时没想到宜妃娘娘也在,在床头左侧紫檀木圆凳上坐着的宜妃今日倒是没有抱着猫,约摸着病人可能会对猫毛过敏,此时正一脸兴味地监督李美人喝药。
沈晚棠莞尔一笑,弯身给宜妃娘娘请了安。
李美人见了沈晚棠倒是眼睛一亮,立即放下手中药碗迎上来道:“沈姐姐,你来看我了。”
又见沈晚棠手中还带了吃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更是笑得只剩下月牙,半点不见病中颓色,喜滋滋道:“来都来了,还带什么吃的呀!多见外呀!”
沈晚棠笑着把手中食盒打开,一道一道摆在桌子上,轻柔道:“今日小厨房新做的一些安神助眠的糕点,看起来不错,待会过来尝尝。”
李美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沈晚棠摆放甜品的动作,嘴角上扬,轻笑道:“好,难为姐姐惦记着我。”
沈晚棠略微弯了弯唇,浅笑不语。
宜妃娘娘斜睨着眼睛,别有深意道:“你们关系倒好。”又嘱咐道:“药早点喝,快快好起来,你这一病怕是得耽搁多少时间。”
李美人隐隐有些排斥药的味道,小声辩驳道:“我没有生病,只是说了几句梦话而已,太医院真是芝麻点儿小事当绿豆。”
宜妃挑着眉似笑非笑道:“这本宫可不管,今日本宫来只是得了命令,为了监督某人按时吃药。”
又隐隐威胁道:“若是完不成任务,这长春宫其他的菜可都收着了,天天喝粥吧你。”
李美人偏不信,立即招了贴身宫女道:“年画,午膳给本宫准备鱼香肉丝。”
年画立在一旁支支吾吾着看起来为难不已。
宜妃便在一旁懒懒开口道:“鱼还在钓。”
年画沉默不语,算是默认,沈晚棠则是愣了愣,出神在想:鱼香肉丝有鱼吗?
又听李美人急道:“鱼香肉丝没有,狮子头总该有的吧?”御膳房知她爱吃,狮子头每日都会准备。
宜妃面色严厉,眼神促狭道:“狮子还在捉。”
沈晚棠噗嗤笑出声来,可算是明白了。
李美人气急,什么鬼理由,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赌气道:“那汤呢,总该有吧!冬瓜排骨汤。”
沈晚棠抢答道:“冬瓜还在种!”宜妃略带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孺子可教也!
宜妃话锋一转,桀然一笑道:“不过猪脑花嘛,倒是可以安排。”
李美人神色不虞,嗤道:“猪捉到了?”
宜妃淡定自若道:“你的猪脑,另做他用。”
又看了看天色,皱眉催促道:“其他别想了,来这碗里的先喝掉吧!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