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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轮渡驶过的地方泛起一道道波纹。

银发老太太坐在小小的窗边,她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把匕首。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夜色,她在昏黄的灯下注视着映在窗上的女人。

是的,她已经衰老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岁月很无情。

在翡冷翠的四十年里,她原本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她的心在二十八岁的那一年就老去了。在一生最年轻的岁月、最值得炫耀的年华里,她偏偏面临了悲惨的境遇。她只能眼看着面容的变化,尤其是曾经引以为傲的俊逸的眼睛。

她透过窗户上的影子,看到自己的目光凄切无神,额头上刻满了深深的裂痕。

当她意识到容貌上的这种变化时,她便开始策划起复仇的事情。

四十年啊,那可是很多个日日夜夜,她没能忘了那个正月初一,徐家老太太带人将她推进河里。

好在老天有眼,多亏了冯先生,莫清雨活了下来,摇身变成莫妮卡夫人,潜伏在遥远的翡冷翠,静待时机。她对着大海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回来清算这笔账。

房间的门把手转动,进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年纪不大,妆容稍显浓厚,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身黑色皮衣,颔首说道:“奶奶,天亮就能到益州。”

“白露,怎么还没睡?”莫清雨难得这样和蔼地关怀别人。

叫白露的这个女孩子有些吃惊,她回答:“想着奶奶会近乡情更怯,便来陪陪您。”

“真好,你和莫渝都是好孩子。”莫清雨将匕首放进随身携带的玫红色刺绣手提袋里,看向白露,笑问:“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叫白露吗?”

“记得,您是在白露那天捡到我的。”白露照实回答。

“不错。”莫清雨走到床边,白露立刻上前替她盖好毯子。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白露浅浅一笑,这个名字,她很喜欢。

后天即是五月初一,天蒙蒙亮的时候,莫渝便被叫醒,连霜说少爷已经在餐厅吃饭了,不久便要出发去江临。

“少爷说,莫小姐要一起去。”连霜脸色十分为难。

她知道莫小姐是不想去的,可少爷吩咐了,她也不敢不从。

难不成真要去祭祖?莫渝挣扎了一会,还是洗漱好下了楼。

餐厅里,徐慕深正在慢条斯理地吃早餐。见莫渝来了,他看了一眼,又低头去搅拌杯子里的咖啡了。

莫渝今天穿的素净,一条米色的长裙,腰上扎起一条皮带,头发低低绾成丸子状,看起来倒是端庄。

徐慕深第一眼见时,觉得她这身打扮像个新媳妇。为了遮掩嘴角的笑,他才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

莫渝坐在徐慕深的斜对面,静静地喝粥。

小少爷也太淡定了吧?

莫渝观察了半天,嘴里嚼着薄饼,忍不住问徐慕深:“真要让我去祭祖?日后这府上的家产岂不是得有我一份?”

徐慕深往咖啡里倒了些糖,抬眸说道:“上次就提醒过你,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对,小少爷是怕我被噎死呢,你放心好了,我福大命大,可没那么容易死。”莫渝揶揄。

她喝一口粥,咽下嘴里的饼,不死心地又问:“你确定我要去?”

“老爷子交代的,要不,等到了江临,你亲自去问。”徐慕深搬出徐家说一不二的主人。

莫渝对徐老爷子有戒备心,在奶奶没来之前,她可不敢轻举妄动,现如今的处境扑朔迷离,她万万不敢忤逆徐老爷子。那老爷子对自己的发妻都那般残忍,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对待旁人呢。

出城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一路颠簸,经过几个村庄和大片的农田,江临镇终于到了。端午将至,镇子上的集市已经卖起了粽子,粽香四溢,人群熙攘,还有一群姑娘坐在河边编织彩带。

镇上的人哪见过这样气派的车子,都站在街头巷尾议论。

莫渝感觉浑身都快散架了,暗暗嫌弃这车一点都不好。

“下次应该给你准备一辆马车。”徐慕深路过莫渝身边时轻飘飘地补刀。

莫渝还来不及还口,良叔躬身出来迎接了,她只好乖巧地跟在徐慕深后面。

周俊关上车门,挠挠头,两道眉毛中间出现几道波浪似的皱纹:莫小姐今天好像新媳妇啊。

祭祖事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徐彦臣依旧奔波在徐家旧宅里,事无巨细地做着安排。见徐慕深来了,他打发走布置院落的小厮,朝徐慕深打了声招呼。

徐慕深恭敬地问了声“二叔好”,莫渝也有模有样地学了一遍。

徐老爷子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看着眼前的一派好光景。

徐慕深和莫渝继续往前走。

坐在高位上的那个老人其实也已是满面沧桑了,就如这座宅院一般,墙有裂缝,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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