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总是会突然中断,没有预兆。
傍晚,被暮气包裹着的无花城一片昏黄,很适合发呆。
“美心,我去东边看看老王有没有猎到好货。”
“现在去?”女子拿着勺儿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怀远的那张胖脸,笑得勉强。
胖子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人群。
城内茶社
茶社不大,室内陈设也普普通通,怀远路过茶社,拐到社后的偏院中。
挤挤攘攘的,站在台阶上的胖子有些愣神,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院子里的这些人了,多年的久别重逢。
胖子的目光对上一个山羊胡老头,他们没有说话,相视点了点了头,算作八年重逢的慰藉。
怀远走下台阶,钻入人群中。
山羊胡老头,名叫周作青,无花城内的宁氏族人都叫一句,青头儿。他们大都是当年自满盖荒原一战后流落到无花城,与宁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周作青扯开袍袖,袖子的内里被翻出示众,那斑驳憔悴的粗布上,是二十八个点位。
“四阵皆起?”人群中有人惊呼。
周作青看着那二十八个点位,一句话没说。
“到底是什么事,要用尽家族在无花城内布下的所有心血。”
“救人。”
“什么人!”
那山羊胡的老头有些失神,他所有的目光都在那二十八个点位上,他不知道这对不对,值不值得,只是脑子里又想起那人说的。
我的心魔。
“是小四爷吗?”怀远去猜,猜今日中午陡然出现的那抹气息。
“小四爷?”
院子里沉默了,议论声一瞬停了下来,一道声音打破众人的沉默与猜疑。
“虚宿请阵。”
“斗宿请阵。”
“昴宿在位。”
…………
分清茶社的偏院里,挤满了人,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八个。
还剩最后一个胖子没开口,周作青看着他。
胖子低着头,不说话,好像有些心事。
“参宿…请阵。”他开口有些犹豫。
怀远有些后悔,他还没有跟美心说,院子里的水缸地下还埋着他的私房钱,满打满算,足有十一块中品灵石呢!
“喏——”那个叫怀远的胖子还在发呆,周作青将阵灵递到他跟前他都不知觉。
“还在犹豫吗?”
胖子听见人声,这才缓过神来,憨笑着摇摇头:
“没有没有。”
“这些年异域生活是很难熬,有些人在城里有了婆娘家小,难免挂念着。”周作青将参宿的旗灵握在怀里,高声道。
怀远知道这老头儿,没指名道姓,却清清楚楚点的他。
“我这一条命报不了小四爷的恩,只是——我着实舍不得我那婆娘,舍不得那么好的婆娘以后要苦兮兮的一个人过日子了。”
众人听了乐呵呵地笑起来,还有不正经的打趣儿道:“那你倒说说你那婆娘到底儿哪儿好?”
山羊胡的老头也轻笑起来,拍了拍怀远的肩膀,将手中的参宿旗塞到胖子怀中。
“就数你小子能!好日子全过了一遭。”
怀远甜甜的在心里,可嘴角的笑却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像投石入湖的水纹,一下漾开,便又沉默了。
分清茶社的上空,笼着透明的薄幕,太阳照不出光彩。
薄幕之下,十色十光。
无花城的上空布满了彩色的星线,直到斑斓交织的星线完全显形的时候,众人才发觉。
城内的消息流通太慢,传到无花宫的时候,西边的青龙之阵已完全控制了城内的局面,所有人的身上都蔓延着鱼鳞纹斑,所有魔气都在被这纹斑一点点净化归零。
庑宿在自己所开的另一方天地里,与宁婴缠斗,根本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他亦不知道此阵已困了他近两个时辰。
外面的天要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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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芷第一次觉得自己记忆力这样好,那么一大串的话,记事的宝葫芦都装不下的东西,竟然可以在她的脑海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字不差的浮现。
女子握着手中的烛钟,倚在一个巷子尽头,那是条死路。
死胡同里的兰芷仰头盯着太阳,讷得像个木偶,她要看着太阳的位置,判断时间,小心翼翼地酝酿着每一步。
“唉,真是巧阿!”
声音将兰芷惊醒,她警惕地盯着来人。
説话的是个邋遢老头,就是姜澍来北市捉人那天,逃走的那老头。此刻正在巷子头,挤眉弄眼,一脸古怪。
兰芷斜睨了眼,懒得理他,依旧抬头去看那太阳,那老头倒是颇有耐心地走到跟前,在七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