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太监小兵们都会看在我是王府夫人的份上不对我动粗,可我也几乎是被挟着到圣上面前的。只不过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自己会到圣上和朝臣面前接受众人的指责,实际上我只是被带到了圣上的书房,与他单独见面。虽然事情也没有好很多,可人少一点面对的压力似乎也会少一点。
我走进书房的时候,圣上正背对着我。
这背影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果然是亲父子,见人都爱先用后背见人。
我恭恭敬敬地向圣上行了个大礼,便安静地屈身站着,等候发落。或许是因为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此时的我反而没有第一次见圣上时紧张,只是感到有些唏嘘。
“你跟老二成亲了有好几个月了吧?”
“回圣上,两个月多一点。”我冷静地回答道。
圣上缓缓转过身看着我。他身上带着毋容置疑的威严,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感受到那股能让空气凝结的气场以后,还是不自觉心跳加快。
“这两个多月以来,老二有亏待你什么吗?”
“皓王对臣媳很好,从未亏待臣媳。”
“昨日朝廷上有朝臣弹劾你以后,老二求见了朕。”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脑海中快速思考皓王是要与我一刀两断撇清关系,还是安抚圣上以自保。
“老二说......让朕网开一面,尽力保你。”
我快速转动的脑袋瞬间宕机,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圣上。
“他甚至不惜与我在黑麻街与涝灾的关系上理论。他从未在这样的事情上与我作对,昨日是第一次。”
我无法言明心中的感受,惊喜、难以置信、不知所措......种种情绪、回忆在瞬间交汇、碰撞,如果不是还在圣上跟前,我大概已经软下了身子。
“臣媳知罪,望圣上赐罚。”我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可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当初老二硬要娶你,朕就知道你不简单,只是朕未想到他会为了你做他从未做过的事情,甚至是赌上前途。老二虽然未理事许久,可朕知道老二是有野心的,近来老二积极参与朝廷政事,朕认为是好事,也认为其中改变多少有你的功劳,可现在,朕不知道了。”
我低着头,耳边是圣上的声音,可我的脑袋已经无法马上处理过多的情绪,此时我只能用沉默掩饰自己的慌张,保护我自己。
“朕不知道你给了什么迷魂药给老二,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朕也知道多说无益。于礼于德,你都应当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我愣愣抬起头,我要怎么做?
“你阿爹入狱,应该也有三个月了吧——”
我瞪大眼睛,愕然看向圣上。
“如果你能让老二心服口服休了你,你阿爹还能活到重见光明那一日,否则......”圣上没有再说下去。
此时,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振聋发聩的沉默”。
别说圣上了,我也不懂——我不懂皓王为何要为了我与圣上理论,正如我不懂黑麻街与涝灾有何关系。
回到王府,我第一时间找皓王,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打听到他去了映月楼。
当我急匆匆出现在映月楼的包间里时,皓王正淡定地坐着喝茶。
“艳儿......艳儿见过王爷。”来得太急以至于行礼都要穿着粗气。
“说吧。”皓王见到我的出现并不惊讶,甚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王爷为何要为我去和圣上理论?”我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问道。
“那是因为你是本王的夫人,如果本王不为你理论,那便会被人诟病懦夫。”皓王冷冷地回答道,手指有意无意地转动精细的茶杯。
“可是现在王爷让圣上误会了,圣上以为王爷您是受了我什么蛊惑,让您冒着风险去和圣上理论呢!此时的确是艳儿一人出错,艳儿绝对会独自承担起责罚。王爷,既然我们二人成亲是利益所驱,那现在,利益让我们分开,不如——您休了我吧!”
这些话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在我看来,圣上给了我们一个十分容易的解决问题的方法,甚至可以说,能让我们顺水推舟把这段本就不真诚的关系了结。
皓王本来灵活转动的手指顿了顿,整个人仿佛被暗了暂停键,一动不动。
我正寻思着是否我说得过于直接吓到了王爷,皓王带着些愠怒的声音传来:“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了你?!”
我顿时懵了——在我看来,我这个解决方法天衣无缝,一下子能够解决好多问题,可为什么皓王会是这个反应?难不成......难不成皓王为我理论......仅仅是真心想要帮我理论?
“本王不会轻易休妻。至于你,难道你认为本王休了你,就万事大吉了?父王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用你阿爹做筹码了?”皓王这才抬眼看了看我,眼中带怒,也带着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