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着两天每天都回张府看一看那孩子,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幸儿”,因为他能活下来,始终是幸运的。幸儿也很争气,恢复得很不错,休息了三天,已经能够坐起来自己进食了,只不过大概还是害怕,都是我们问他问题时他才开口,平时就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也没人看懂他在想些什么。
别人的故事都是吸引力法则,而在我身上发生的,大概就是“越不想来的越要来”吧。
这天我从张府回来,眼看情况越来越好的幸儿,而且同叔说上官华接手金凤楼以后上手得很快,我心情不错,回王府以后径直往云隐阁走去。
刚走进院门,我便感觉到气氛的不一般——我曾感受过这样的气氛,本来已经稍微回暖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又跌至冰点,周围安静得瘆人,平日里四处忙活的小侍女们都不见了。我看了眼屋里,便明白了一切。
一个挺拔而阴暗的身影犹如雕像一般伫立在门后,我心中有不详的预感,顿时打醒十二分精神。
“艳儿见过王爷。”我挺直身子,向皓王行了个礼。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皓王没有扭过头,而是继续背对着我,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
“艳儿去看了看幸儿,他恢复得很好......”
“嘭!”
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从我面前传来,我被吓得身体颤了颤,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发现地上已经躺着一只粉身碎骨的茶杯。
“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把这当耳旁风?”皓王大力扬了扬衣摆厉声对我喝道。
强大而可怕的气场让我的心跳不自主地加快,身体僵硬了起来,我低头就能看到自己正在发抖的手。
我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张艳,你自己想想你给了本王多少麻烦,本王一次又一次地接纳你、容忍你,可是你自始至终没有把本王说的话放在心上。当初本王把你纳入王府,皆因看你可怜,又是看在凌九的面上,为了你,本王连凌九这个朋友都失去了。如果你安安分分在王府里一辈子,我也算是真正做了件好事,可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本王的底线,挑战世俗的规矩......本王不妨告诉你,今日你酿成了大祸,本王指不定也救不了你了,而这都是你一人自把自为的后果,是你一人把我们作出的所有努力给毁了!”
尽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从皓王的话中,不难听出事态严重。我大气也不敢出,颤抖从手上蔓延全身,有一瞬间,我只能看到眼前白蒙蒙的一片,以及听到耳边传来“嗡嗡”的耳鸣。
皓王似乎一下子把所有话都说话了,四周回归沉默,最后,拉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到......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几乎是鼓足了勇气,轻轻地开口问道。
回答我的先是再一次的长叹,继而才是皓王低沉的声音:“渭洲发大水,涝灾严重,朝廷上有朝臣把你到过黑麻街,还带回一个孩子的事情拿出来说了。”
“艳儿......艳儿只是带回个孩子......王爷应该知道这不会带来什么涝灾的......”尽管心头在打颤,可我还是低声反驳道。
“黑麻街会带来厄运,是圣上亲口说出来的,这涝灾本来的确与你无关,可你自己撞上头了!”我不敢看皓王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咬牙切齿的样子。
皓王这一番话,算是让我把思路理清了——圣上为了让黑麻街的战俘被排挤,公开让所有人都对这群人避之则吉,就算所有人都知道黑麻街并不会带来什么灾害,可圣上口中说出来的,便是铁律。而我,便是傻乎乎往上撞的一个人,有碰巧这涝灾还真在这时候发生,我便顺理成章成为众矢之的。
“朝廷上.....对于我的言论......很激烈吗?”我自知闯祸,给皓王带来了麻烦,本来心中的怒气和不甘被暂时压住,替代而来的是自责。
“不管激烈不激烈,父皇不会为了你牺牲掉他的威望的。”皓王回答道。
“那么后果......我自己承担就好了。”我低头轻轻说道。
皓王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最后叹了一口气,忿忿撂下一句“本王看不下去了......”,甩甩衣袖离开了云隐阁。
周遭回归安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只是过分的安静仍提醒着我事情不一样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梅儿怯怯问道。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打起精神,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我再次感受到初来东离时的无助、迷茫,仿佛我这段时间努力经营起的一切都化为乌有,我在这个时代还是微尘般的存在。
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我觉得还是要尽我所能保护幸儿,再怎么说他是我花了大代价救下来的。
第二天回到张府,似乎大家都多多少少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