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律法,长工盗窃的财物达到一定数额,我便判长工六月的监|禁,出狱后,将他偷窃的财物折算成银子,再分期还给主家。”
“今天,就是长工出狱的日子,可长工死了,他的家人……大抵会很难过。”
“若不是天牢守卫看守不当,怎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将当天的看守革职,并重打四十鞭,然后拉到刑台上暴晒。”
“人人都说我是铁面煞星,柳姑娘,我觉得,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宋衔青正色道:“还请柳姑娘莫在我身上花费太多心神,柳姑娘应该先以自己为第一位。”
絮絮挺惊讶的。
她一直以为,宋衔青是个感情冷淡、不善言辞的人,却没想到,宋衔青能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打破她对封建社会男人的刻板印象。
絮絮对宋衔青的改观不少。
她擦去刚才挤出的泪花,流露出真心话:“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絮絮扭捏道:“其实,比起接近你,我更想做的,是——”
她吐出一口气,坚定道:“是还世人真相,给受害者公道。”
“在知道林三娘的遭遇后,我没办法坐视不管,你定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全力为林三娘翻案……这件事情我有难言之隐,不方便告诉你。”
宋衔青盯着絮絮顷刻后,没有再追问她:“好。”
絮絮松了口气。
她想起天牢里和刘伍对话的男人,试探着对宋衔青说道:“宋大人,那你觉得天牢走水是意外事故吗?”
宋衔青思考片刻,摇头:“在我看来,天牢走水不是意外,即便刘伍的尸体面目全非,但还是被我发现他生前有挣扎的痕迹,再加上仵作的手段,我意外收获刘伍中有慢性毒|药的秘密,我怀疑,有人想借机灭口。”
絮絮应和:“我也是这样认为。”
“有人在背后操控刘伍,让刘伍去杀害林三娘一家。我不太明白,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能有什么好杀的?”
絮絮说出她的猜测:“宋大人,我觉得林三娘一家的存在,肯定能对幕后主使造成威胁,通常来讲,威胁就几种,以名誉威胁、权力威胁和金钱威胁为主。”
“林三娘的生母早早病逝,生父是个教书先生,他在前几年病逝了。”
“说来林三娘是个可怜人,她的丈夫贾艾是她父亲的学生,贾艾才华横溢,但在赶考途中遭遇不测,被贼人夺取生命,至此,林三娘只剩一个婆母、一个和亡夫生的幼子。”
“现如今,林三娘唯剩的两个家人都离她而去,我觉得实在古怪,林三娘一家家世清白,没有和人结过仇怨,再加上平民出身,更无权无势,哪里会对别人造成威胁呢?”
宋衔青赞同道:“不错。”
絮絮支起手臂,思索道:“要不,从刘伍的身边人查起?”
“我派人查过了。”宋衔青一脸严肃:“最终的结果就是没有异常。”
絮絮摆手:“不不不。”
“我是说,我们亲自去查。”
絮絮掀起笑容:“我猜猜,你们为了避嫌,肯定没仔仔细细去烟花之地查过吧?”
“刘伍生性好|色,喜欢去烟花之地,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常点的艺女下手,看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絮絮眨了眨眼:“宋大人,反正你不需要我协助,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去烟花之地找突破口?”
宋衔青迟疑了几秒,他喊住絮絮:“别走。”
“柳姑娘,我承认,你很聪慧,能够想到别人无法想到的事情。”
宋衔青对絮絮伸|出橄榄枝:“柳姑娘,我需要一个助手。”
“可是——”
絮絮摊手:“我是女子,你不嫌弃我抛头露面?”
宋衔青解释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柳姑娘,相反,我很欣赏柳姑娘的智慧和勇气。”
“以后,你可以继续对外称你是我的远房表弟。”
絮絮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刚才出现的皎月被乌云遮住,闪星跟着失去亮晕,天色逐渐变得暗沉,越来越低的云层预兆暴风雨即将来临。
絮絮看着宋衔青身上崭新的黑底祥云银纹官服,对他鞠躬,为上次扯坏的袖子道歉:“对不起,我把你的官服扯坏了,作为补偿,我请你吃饭。”
末了,絮絮添了一句:“我答应做你的助手,以后任你调遣,有什么案子上难点,尽管找我帮忙。”
“咱们先乔装打扮一番,再去打探刘伍的人际关系。”
絮絮展颜一笑。
她笑起来时,眼睛似弯月,嘴角有两个小梨涡,看得宋衔青一怔,过了半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