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焳没有纠正,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
“不过虞笙确实还挺可爱的。”殷谨白来了几分趣味,“没想到还有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几句话把钟慕雪堵得哑口无言。”
“她,”江焳神色没什么起伏,“惯会倒打一耙。”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那锦带真是她绣的啊?”
殷谨白盯着江焳,想起上回虞笙红着脸的模样,故意暧昧道,
“钟尚书要娶她做续弦,你就这么看着?”
江焳不动声色:“我应该做什么?”
殷谨白啧声:“几年了才出现这么个能近你身的,这回错过,你真要打光棍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嗤。
见他不松口,殷谨白摸摸鼻子不再试探,换了话题。
“不过说回来,昨日你提议让众臣掏钱支援边关,那帮人诚惶诚恐脸都绿了。你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也要让陛下亲征,到底为什么?”
“上次同你说过,我怀疑靖武将军虚报军功,克扣军饷,这种做派严重影响军队士气。”
江焳唇线扬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言辞似是嘲讽,“若不让陛下去亲眼看看,恐怕边关几十年都太平不下来。”
殷谨白颔首:“官官相护无一干净,陛下拿他们无法,所以不断提拔从不结党营私、不近人情的你,镇压他们。”
片刻又道,“不过关上门说实在的,阿焳,你想借此机会教训贪污的官员,对陛下来说,亲征的代价有点太大了吧。”
当今圣上性子懦弱,当初先帝暴毙,他被推上皇位接手这烂摊子是被迫。内忧外患,皇帝并不好当。
御驾亲征这事,不但众官劝阻,皇帝本人也宁可放弃治他们的机会,跟着再三推诿。
江焳看得出皇帝心底的想法。
他不想打仗,哪怕丢几座城池,只要能明哲保身,安稳守完在位的几十年,无功无过便好。
但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颠沛流离,这样发展下去,大华只会一步步走向灭亡,到时什么钱财官位,所有一切将不复存在。
“为官者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朝臣出卖国家利益,提议求和,正因为皇帝宠信我,我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
思及政务,江焳没心情在此多留,起身离去。
虞笙本要去找吴掌柜问账本有关的事,中途出了插曲,她喝杯茶暂且缓了缓,便起身朝瑞锦坊去。
二人毫无防备地在楼梯拐角处相撞。
江焳视线停顿一瞬,而后略一颔首,便要步下楼梯。
“……江大人!”
江焳侧目看来,便见虞笙红着耳尖,似乎措辞了许久,才问:“钟尚书的事,你你听说了吧。”
虞笙犹豫了一番,有些忐忑地望着他,见他道了声“是”,如释重负。
“那就好。”
江焳不太理解,但对她奇怪的回复并不感到意外。
棱角分明的薄唇动了动,他淡声问:“什么意思。”
虞笙摇摇头:“我说,你知道就好,不用担心我,专心处理政务。”
江焳看来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匪夷所思。
但虞笙看不懂。
她以为他的欲言又止,是被她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那你去忙吧,我也要去学账了。”
虞笙很坚强地隐瞒了,对她来说江家的账有多难管。
然后就见他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不发一言。
似乎更感动了。
或许他容貌实在太过出挑,那双染着清冷的眉眼看来时,令人心不由自主地收紧。
虞笙呼吸滞了滞,思考后慢慢抬起小臂,朝他摆了摆手。
“……”
江焳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提步朝外走去。
虞笙舒了口气,刚要下楼,身后响起声音。
“虞姑娘?你怎么在这?”
殷谨白讶异地朝下头看了看,“阿焳刚走。”
虞笙没隐瞒:“我们碰见了。”
随后她一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跟钟慕雪吵架的地方就在这条街上,她胡言乱语的那些话,不会被江焳听去了吧?
要知道话本中,江焳对她的描述是娇软可爱。
她吵架时凶巴巴的模样跟可爱二字可丝毫不沾边……
江焳不会因此对她的喜欢减少了吧?
殷谨白见她晕着一层淡粉的脸颊,想起刚才江焳那波澜不惊的态度,不免有些惋惜。
这样多才漂亮、单纯可爱,还香喷喷的美人,落在钟尚书手里,委实暴殄天物。
“你……”他试图安慰,“你别着急,那事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
他暗示得好隐晦,好委婉哦。
虞笙微微屈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