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殡,为他送葬。
若赵玉婪心有不甘,要怨恨,要报复,那么书生起到的作用则是终止这一切。
所有的选择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没有人选择赵玉婪,他永远都只是颗埋在黑暗里的棋子。
林不盏僵在原地,从书生嘴里说出的话那么平静。
这是在书里的寥寥数语,可却是赵玉婪无法改变的人生。
她几乎完全失去了反应,一颗心被捅穿,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四周冰凉的风全都透了进去。
“那要看着他去死吗。”
她双眼无神,说出这句话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深深的窒息。
只要一想到连自己一开始也是抱着放弃赵玉婪的想法,她就觉得胸口沉的喘不上气。
而赵玉婪看似的不挣扎,会不会是他什么都知道!
他没得选,也无从可选。
她呼吸一滞,想到新婚那天自己醉酒断片,想到那几日他越加沉默却温柔的眉眼,想到他交给自己那一份沉重的产业,还有之前在帐篷里他垂首时眼里交织的恨意……
手脚发软发麻,她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
落下的泪水被风吹的发寒,冷冷地滑过脸庞。
“他知道了什么。”书生有些怪异地看着她。
“他知道赵济常的身份了,知道我们都背叛了他,知道他身边无一人可信,知道他孤苦伶仃没有选择,知道他必将走向死亡的结局。”
林不盏闭了闭眼,睁开的时候冷冷地看着书生,嘴上是冰冷的嘲意。
她也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她什么都说了。
书生猛地一震,瞳孔微缩地看着她,可嘴巴张了又合,他只吸进寒冷的空气,连同他沉甸甸的内心。
“他……”他嗓子发哑,却无法说出喉咙里的话。
“他无所谓了,反正怎样都是死的,反正我们都为了自己,谁也没想过拉他一把。”
林不盏擦干净眼里的泪,她已经完全面无表情,甚至恶毒地说:“他命多贱啊。”
只有他想努力的活着,却是从出生就被剥夺了活下去的权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着书生的眼睛,书生被她眼里的针一刺,猛地偏过了头。
她冷笑一声,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只觉得从心到身都已经冷透,她转过身,却看到赵济常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眸无比幽深。
心头一颤之后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涌出了一股扭曲的快意。
她抬着下巴,直视着他说:“有什么想问的不如问问我们这位赵先生吧,关于你们的事,我想他知道的比我更清楚,我知道的那些事,只与赵玉婪有关。”
说完她便抬脚离开,静谧中,她越走越觉得轻快,好似整个人都轻的要飘起来,从一开始微佝的背也逐渐变得抬头挺胸。
都去死吧。
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境地,谁也别想活了。
她目光冰冷,挺着脊梁与赵济常擦肩而过。
……
回到马车,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的禁卫军,赵玉婪的事一出,这秋猎是不能再进行下去了,所有的官员都在准备回朝一事。
赵玉婪一事在他自身,她小小一个妾,又无可牵连的后台,便成了一个无关之人,连一个眼神对她都欠奉,但赵玉婪这辆马车还是被管控起来。
她目不斜视的从这些气势凌人的禁卫军面前走过,面无表情地爬上马车。
守在里面的小小看到她回来,终于是松了口气。
她行动受限,一离开马车就要被刀子逼退回去。
纵然心里又气又恨,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出头的好时候。
现在看到林不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她一颗心也落了回去。
“姑娘,快暖暖手吧,这里暂且被守着,不便换衣服,等回去就好了。”只是回去之后怕是不能再轻易出来了。
这句话小小没说,她绷着一张稚嫩的脸,将还温着的汤婆子递给她,又顾不上她身上的泥污,连忙用狐裘将她裹起来。
看到她那张煞白的脸,她心里的怨气又升上一分。
也不知那到底是何人,竟然这样来害她家王爷!
“小小,你觉得他给我那些钱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小小为她擦脸的动作一顿,眼眸游移,低下头没有去看她的眼睛。
“他觉得我会跑,还是他想让我跑。”
这句话说出来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