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子年少英杰,”沈明蕖顿了顿,“于剑道之上没有天赋倒也不算什么。”
说罢,裴云策朗声大笑,“这是当然,小爷我可是老头的得意弟子。”
谷中众人陆陆续续入场,从幼童到年长者,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唇抿成一条直线,纪长衍沉默地看着欢欣的宴会,又瞟了眼和裴云策聊得正欢的沈明蕖,觉得格外的聒噪。
“云策。”秦舒妤朝他们小跑过来。
裴云策回头,连忙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拖了新的矮凳放在沈明蕖身旁,“你来了,坐这吧。你弄完那些药材了?”
“嗯,刚弄好。”秦舒妤接过裴云策给她倒的茶,转头含蓄地对着沈明蕖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甜,沈明蕖很是愉悦地点头回应。
锣鼓声突然被敲响,尖锐刺耳,盖过全场的喧闹声。三下后,敲锣的人清了清嗓子,朝上首看去,“谷主。”
从容端起酒杯敬所有人,谷主长袖一挥,“又逢上汜,值此佳节,望大家尽兴。开始吧。”
话音刚落,丝竹管弦声响起,同时有一行人拿着白玉碗和柳枝上前,神情庄重。
“是祈福仪式。由我们谷中德高望重的长者用柳枝沾泉水,点在额头上,寓意驱浊化煞,心清气和。”秦舒妤嗓音温软,耐心地解释宴席各项进程。
沈明蕖盯着舒妤素雅白净的容颜,唇角微扬,时而低声附和。等到舒妤讲完,她真诚地道谢,“谢谢舒妤,我知道了。”
余光里看到纪长衍脸色冷绷,她转过身查看他的异常。“长衍,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没有,已经好了。”纪长衍摇头否认。
她怀疑地皱眉,“好吧。”随手捻起桑葚尝了尝,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尝尝这个吗?”沈明蕖将果盘推到他面前,“是酸甜交织的。”
纪长衍犹豫不决地看着盘中的果子,他不喜桑葚,却还是拿起一个慢慢吞咽。
沈明蕖已侧过身和秦舒妤重新闲聊着,没有再看他。
很快就轮到了他们,年长者握着柳枝走到面前。
沈明蕖立即整理衣摆正襟危坐,下一刻便感受到柳枝沾着泉水点在额间时带来的清凉。
虽还是未听懂祈祷词,沈明蕖学着裴云策和秦舒妤的样子起身行礼致谢。
祈福仪式进行得极快,纪长衍重复了一遍沈明蕖方才的举动。
纪长衍行完礼后落座,还没坐稳,耳畔传来沈明蕖的声音,他惊觉心跳停了一瞬。
“岁岁年年,顺颂时宜。长衍。”沈明蕖直视他的眼眸,粲然一笑,又回过身闲适地吃起曲水流过眼前的食物。
她总是在出言关心过后,一脸洒脱,好似毫不放在心上。纪长衍欲言又止地看向她。
“眀蕖。”秦舒妤扯住她的袖子,倒了杯酒递给她,“这是我和云策三年前酿的梨花酒,你要喝吗?”
“好啊!”沈明蕖接过酒杯,细品了一番。酒香淡淡,清冽甘甜。
好酒,她赞叹道,“很好喝,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舒妤又拿了些旁的给眀蕖尝试。两人说说笑笑,很是快乐。
尝遍佳肴美酒,又能看谷中众人载歌载舞,沈明蕖觉得参加今晚的宴席格外开心。
月上中天,曲终席散,纪长衍半抱着微醺迷蒙的沈明蕖回到竹屋。
他将她按在架子床上,“沈明蕖,你醉了。你先坐着,我打盘水来给你洗脸,好不好?”
沈明蕖眨眼看着眼前的重影,乖巧答道,“好。”
不过片刻,纪长衍端来盛水的脸盘放在案上,将帕子递给她,“你自己可以吗?”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有些混沌,沈明蕖皱着脸按了按额角,拿着帕子胡乱擦着脸。
折腾许久,纪长衍收拾完,走到她跟前。
醉酒后染上浅浅的红晕,烛光下衬得她面若桃花。她歪倒在床沿,不复平日的清冷。
“沈明蕖,夜深了,躺下歇息吧。”纪长衍想让她躺好,他该离开了。
她突然坐直,愣愣地直视他的眼眸,“你是谁?你的脸怎么看不清?”
深吸一口气,他回答,“纪长衍。”
“纪长衍?”沈明蕖喃喃重复道,“好像认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纪长衍不想再同她言语。
“等等,你别走。”沈明蕖拉住他的衣领,“留在这给我讲佚闻趣事,好不好?”
纪长衍连忙拒绝,“不好,我不会。”纪长衍连忙拒绝。
她一脸受伤地看着他,紧攥着不放手,委屈地低声谴责,“可你以前都不会拒绝我的。”
瑶音对她一贯是予取予求,从未拒绝过她的要求。她误以为自己此刻在九嶷,对眼前人的推辞满脸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