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行。”项琢说。
周思年瞪了他一眼,却没跟他呛声。
“问完了?”她问。
“问完了。”
“那你现在回家?”
“嗯,你还要继续溜达么?”项琢说。
周思年一阵呛咳,脸上那点绯红更加明显:“不了,我消食消得差不多了,一起回去吧。”
两人相顾无言地走在回家路上,项琢冷不丁出声:“你想说什么?”
周思年吓了一跳,自以为余光观察的动作并不明显,没想到还是被看了出来。
是啊,她想问什么呢?
在来的路上,她的确有一些想问的话,但当事人真的站在这里时,她却张口不知所言。
想问什么?能问什么?
问,你前十多年每天都在想什么?
问,那些小时侯被打过的伤还会疼吗?
还是问,是觉得有记忆的这十多年冷,还是在雪夜里的那个冬夜更冷?
这些通通都没法问出口。
项琢没等到回应,却也没开口重复,两人像心照不宣地将这个问题揭了过去。
走了几分钟,周思年发现,两人回到了她来时经过的那排枯树旁。
不知是不是路灯造成的错觉,她恍惚觉得,那些绿芽看起来比刚刚长了些。
“好吧”,她忽然开口,“我还真有个问题想说。”
项琢看向她:“什么?”
周思年喝了口水,嗓音清澈又好听,她问:“说起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家里的一地烂摊子被她看到过这么多次,项琢做好了她会问任何问题的准备。
但他独独忘记了一件事:周思年从来不爱按套路出牌。
以至于这样一个张口就能立刻回答的问题,他竟愣神了一瞬。
“怎么?”周思年有些谨慎,“不方便回答?”
“不是。”项琢说。
生日这这两个字明明经常在很多地方听到,可对项琢而言,却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养母叫何棠,十七年前的一个冬夜,何棠和项平厦从工作的厂子里回家。
何棠一时兴起,想去另一个方向的超市买点东西,那个年代的超市其实算不上超市,顶多算是大一点的小卖铺,东西相对齐全一些。
那天雪很大,据项琢长大后何棠回忆说,几乎是那几年里最大的一场雪。
何项二人买完东西出来,大雪已经将周遭的声音都掩盖了不少,何棠却隐约听到小孩儿的哭声。
那段时间,项平厦没法生育的检查结果刚出来没多久,以至于她总是会幻听到婴儿的哭声。
项平厦说她是因为太累了产生的幻觉,一向对此表示认同的何棠,那天却罕见地坚持了自己的看法。
她固执地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四处寻找,终于,在超市后方一处潮湿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用抱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隐隐还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
何棠轻手轻脚走近,看到抱被里露出一张婴儿的脸庞。
“老项,你快来看!这是个小娃吧?”何棠惊喜道。
项平厦走近一看,果然是个还在喘气的小孩儿,从模样猜测,出生到现在也不过才几个月。
怀里的婴儿双眼澈净明亮,睫毛间还挂着一丝未干的湿痕,不过即便在这样大的雪夜里,婴儿肥的脸蛋依旧红扑扑的。
何棠手指碰到了一个异样的地方,她将手伸进抱被,发现是一张纸条,上面说,自己实在养不了这个孩子了,只能出此下策,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们这样,上面却没有详细写明。
“这真是别人放在这里的小孩子啊?”何棠讶然。
她随手翻过纸条背面,没想到上面还写着长长一页,字迹工整秀气,内容大抵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这封信有没有机会被好心人看到,如果您看到这封信,并决定将这个孩子带回去养大的话,希望您能给这个孩子取单名为:琢。
作为这个孩子的父母,我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但我们又确实只能这么做。
“琢”这个字,是很早前就定下来了的,我们夫妻二人希望,这个孩子能成为一块,经得起世间所有事物去雕刻的璞玉,同样,“琢”还有思虑、琢磨的意思,也是希望他将来遇事能多加思考,性格沉稳一些。
当然,如果您确定要养这个孩子,最终的起名权还是在您手上。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们都永远感激您曾对这个孩子散发的哪怕一丝善意。』
行文在这里结尾,很奇怪的是,明明字里行间都散发着对这个孩子的爱意,却又将其抛弃在这样阴冷的巷子里。
那些迫不得已到底是什么?何棠不得而知。
这封信看完,她的心情反倒沉重起来,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