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霁月园。
阁楼环水而建,成片的乌樟林与杨柳穿插其间,假山岩石成拱而立,筑在湖心中央,清流涌动,白雾缭绕。
岸边的杨柳枝梢随风摆荡,滋扰了在水中酣眠的白鹤,踏碎一池风光。
小筑内,宁悦坐在石桌前,他蔫头耷脑地摘抄着秘本,桌子上的瓜果点心在他的眼里已索然无味。
“两天,你抄了三页。”
苍梧负手而立,背对着宁悦,说话的语气平淡。
听得宁悦不禁侧眸瞥了苍梧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压在他心底的那块石头平和地落了下来。
嗯,宫主没生气。
他还可以继续摸鱼。
“今日午时之前,书未抄完,明日你便回穹苍宫。”
听到回穹苍宫,宁悦这会更开心了,他憋住嘴角的笑意,频频点头答应。
相比抄书,他更愿意面壁。
“给昭老头打一年的酒。”苍梧又慢条斯理地加了一句。
蓦地,宁悦的瞳孔微张,听到给昭爷爷打酒,他的瞌睡都醒了一半,还有些欲哭无泪,他赶忙说道:“我抄,今天午时之前我一定抄完。”
说完便开始振笔疾书。
昭爷爷这人什么都好,唯独打酒这事,简直是要人命。
他曾给昭爷爷买过几次酒,可他每次喝的酒都不一样,出门之前,他明明说要喝这个,给他买了这个,他直言又要喝那个,那叫一个难侍候。
只要给他打酒,他必定要从早买酒买到晚。
这一天就够了,还买一年。
小筑外,郁桐穿过连廊,迎风而至,霜色的衣角跟随她的步伐微微浮动。
郁桐看着宁悦一脸刻苦的模样,不由笑了笑,“你又欺负人家了?”
宁悦丝毫没有停笔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姐姐莫要胡说,宫主不会欺负人。”
“还有两个时辰。”苍梧当即说道。
宁悦:“......”
和他相处这么久,苍梧不会无缘无故这样,郁桐想,她走至苍梧的身前,双眸柔软地看着对方,“是出了什么事?”
“顾君计划暴露。”
“暴露?”郁桐疑惑问道。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两人的消息。
“前天我和宫主见到了夜姐姐,那夜姐姐说前两日有个男人,妄想扮作女子潜入飞花教,因被识破关在了暗牢。”宁悦抬眸看了郁桐一眼,顺势搭了腔。
“那景棠呢。”她问。
“另一位新入教的姐姐倒是没什么事,夜姐姐还说,顾大哥和她互不相识,没事不要和他乱攀关系。”
郁桐:“......”
这是他自己暴露,怕连累人家吧。
郁桐侧身款款走近桌前,看了一眼宁悦抄的书籍,上面的字句不像是普通的文籍,倒是像武学一类的。
默然片刻后,郁桐的蹙眉看向苍梧,“你是想用双灵心法,换顾君和景棠?”
苍梧凝视着她没有开口。
飞花教关不住顾君,自是不需要他救,他这会定是想在人面前卖惨,博取同情。
他到底要怎么说才好?
为什么现在在她面前,连扯个谎都变得这么难?
“夜姐姐也跟着我们过来了...”宁悦撑着胳膊肘,把这三天他们做的事情,全都给郁桐交代了一遍。
郁桐先是愣了一小会儿,而后又跟着明白了过来,让宁悦继续抄书,然后抿唇一笑:“你是想让夜漓离开飞花教。”
苍梧颔首。
“那夜漓现在知道南秋失踪的消息吗?”
苍梧并没有回答她抛出的问题,忽而话锋一转:“我已知晓黑袍的身份。”
他话音刚落,郁桐就见宁悦的眼皮耸拉,最后直接趴在桌上睡过去了。
“南秋不是黑袍,辛渐才是,对吗?”郁桐看了宁悦一眼,目光微闪,又跟着坐到宁悦的对面。
南秋和夜漓之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与贺崇一样,南秋为权势而抛弃夜漓。
但是,南秋被关在地牢受尽折磨,那木簪上虽沾染了血渍,他却将木簪保持得完好。
而现在,夜漓对南秋是由爱生恨,但这也不难猜测,南秋先前对夜漓说了狠话。
且从一开始,他们都忽略了辛渐这个人。
辛渐在组织毫无存在感,众人对辛渐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常人在提起他时,仅只会提起一句,他是岱摹的义子。
苍梧低眸看向她,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我也是刚刚才猜出来的,在宁悦说你把夜漓带过来的时候。”郁桐单手拖着脸,抬眸凝望着苍梧,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角椅,让苍梧坐过来。
他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