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生意场上的老人儿了还来这么一出,至少得付三倍的赔偿!”
万没想到,这些掌柜们立刻从袖中抽出银票,“那我们就赔偿,三倍是吧?完全足够了,姑娘请立刻销毁契书,莫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旁边的人瞧着这一幕,当即又哄闹起来。
“她做了恶,害得人生意都做不成,还有脸收这些钱?”
“这样的人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的,迟早头上长烂疮,不得好死。”
“撕了契书!”
“她不撕我们来撕,法不责众!”
……
姜琬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心知此刻必须要下狠手稳住,这些人既然是为了粮食而来,那便是为了求活命,想来不会不顾生死。眼见着他们越靠越近,姜琬准备回身去屋里拿菜刀抖抖狠,纪容川一声清喝响起。
“谁敢上前一步!”
姜琬循声望去,纪容川佩剑已经出鞘,身后几名目光精明锐利的兵士,生生分出一条道路来。
从心底叹了一口气,姜琬想,这已经是第二次,自己欠他的,可要越来越多了。
纪容川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怎么闹成这样?是姜凝雨?”
姜琬摇摇头,此刻不是说这个时候,她只道:“怕是走不了了。”
纪容川蹙着眉,“这些人不算什么。”
“你会伤他们?”
纪容川扫了一圈,这些都不过是瘦得颧骨突出、衣衫褴褛、只凭着一口气前来闹事的百姓,他手握兵权,不就是为了护住他们?
终归默然。
姜琬心如明镜,“官府的人即刻就到,不如你先回去,这种事情没法说理,又何必连累你也担上罪名?”
纪容川摇头,正要说什么,忽然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人群直接往前涌了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脚步不稳,直愣愣地冲着姜琬的方向冲过去。
她冲就冲,口中还喊着“贱人该死”之类的话,纪容川根本没看清来人,只晓得这许多人都要伤害姜琬,下意识地抬臂一挡,跟着一拳挥出。
老太哪受得了这样的力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惨叫过后,她躺在那里,嚎出一声“杀人了”。
周遭的人本就激愤,听到“杀人”哪还有什么理智,一边喊着“没有王法了”、“大家一起上”、“不能让他们这么嚣张”,一边如潮水般冲了上来。
纪容川别无他法,眼底是姜琬从未见过的狠厉,手腕一翻,长剑挥出,锋芒毕露!
而他身后的人也抽出佩刀,卷入人群当中。
到底是难民,哪里有这些纵横沙场之人的能耐,很快就倒下了六七人,鲜血在地上肆意流淌,伴随着各种撕心裂肺的喊叫,仿佛是关外战场。
姜琬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她不能阻拦,否则就是陷纪容川于不义;她也不能跟着下场,否则只是手举菜刀添乱。
好在这种事总是有个尽头,在第十三人倒地后,终于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没人敢上前一步,只留伤者的惨叫声回荡在空中。
姜琬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纪容川手上有数,都只是受伤,没闹出人命来。
“藏岳,去拿药。”
自然没有人会愿意用她提供的金疮药,只是姜琬习惯去做该做的事儿,就在两厢僵持之时,衙门终于派人来了。
一个人,孤零零,看起来很有几分怂气,姜琬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气笑了。
“姜大人,您来做什么?”
姜诚德才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有些腿软,闻言甚卑微地说:“我来……我来处理你囤粮一事。”
姜琬无奈,“这么要紧的大事只来一人?况且你……”
“况且你官职颇低,能管什么?”纪容川直接接上了话,没有半点客气。
姜诚德被这么一激,倒是努力把脖子直了直,“我官职虽然低,那也是衙门的人,管不了纪小将军,管得了我这侄女儿。快,姜琬,把你囤积的粮都拿出来给众人分了。”
有他这话,灾民们立时欢呼起来,姜诚德再接再厉,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怎么还有这许多人倒在地上,这可不行,快快快,大家帮忙扶起来,受伤了?快找布来包一包伤口,待会儿要去看看郎中才是。”
“这位大人是个好人。”
“是啊是啊,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女子还是他侄女儿,怎么同为一家人,一个心善好比菩萨,一个就该下地狱呢?!”
说着说着,有人起了个头,一群人便齐齐跪下,冲姜诚德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