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日跳下地洞时,司马昭用来给她包住伤脚的手帕,后来她让惜悦清洗干净后,就一直留在身上。
对于夏侯妍来说,这块手帕浸染着司马昭的气息,她白日里将它揣在身上,夜间则时常握着它入眠。对她来说,手帕在侧,就仿佛子上哥哥陪在身边。
没想到,今日一时大意,出门时竟忘记带着,如今被母亲看到,夏侯妍也知道此事恐怕不易了结。
“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床上,竟有男人的贴身之物,妍儿啊,你……你……”母亲说着,两手捂住胸口,像是一时喘不过气来,夏侯妍吓得立刻起身上前,帮母亲轻揉胸口。
“你先去跪好,我还没到那个地步,今日这事不说清楚,你也不许起来!”
母亲怒气正盛,夏侯妍也不想与她硬顶,便顺从地继续跪在地上。
“说吧,你与那司马昭是如何私相授受?在尹川县,你们私下相会了多少次?”
夏侯夫人情绪激动,说到最后,忍不住用力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杯盏应声倒下,骨碌碌滚落地上,发出清晰的碎裂声,守在门外的惜悦和高迎娣也忍不住一哆嗦。
夫人平日是端庄持重的,虽不像小姐那样爱笑,却也从未发过这样的脾气。
两人面面相觑,替小姐捏了把汗。
“母亲,急怒伤身,此事不是母亲想的那样,请先让女儿把话说明白。”夏侯妍急切地说。
“你说。”夏侯夫人的语气硬梆梆的,然而她的表情比语气更冷硬,犹如挂上了一层寒霜。
“这手帕,乃是在尹川县时,女儿在田间贪玩,被树枝戳伤了脚,正巧遇上、遇上子上哥哥,他用此物给女儿包扎。当时实在是情势所迫,并非私下相会。”
“怎么就这么巧,你去田间玩,他也去田间?妍儿,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觉得,这几句话就能糊弄我?”
夏侯妍心中一紧,又想到绝对不能说出主动跳入地洞之事,就硬着头皮继续辩解,“子上哥哥他是典农中郎将,去田间巡查耕作情况、灌溉水利,也、也很正常……”
“住口,一口一个子上哥哥,从哪里学来的这粗鄙俚语?你是要气死我!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个词!”
“今晚你去祠堂跪着,不论你们之前怎样,以后不准再见司马昭!跟着你的两个侍女,未能尽到规劝之职,一人打二十板子!”
夏侯夫人说完,起身向门口走去。
“母亲,不关她们的事,不要责罚她们,罚我一个人就够了!”夏侯妍说着,膝行至母亲身边,抱住母亲的腿。
“母亲,她们都是女儿家,身子骨弱,二十大板会要她们的命,求求母亲,不要责罚她们,让她们与我一同罚跪,好不好?母亲,求求你了。”
看着女儿苦苦哀求的模样,夏侯夫人亦有一丝心疼,
“妍儿,你既为她们求情,二十大板就改为十板。打完板子,再去祠堂陪你一起罚跪。”
她弯下腰,伸手擦去女儿脸颊上的泪珠。
“妍儿,你若真心疼她们,日后就注意你的言行,你也不小了,需要知道,你身上系着的,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命。”
…………
夏侯妍在阴冷的祠堂里跪着,听到后院传来起起落落的板子声,一声、两声、三声…………每一声,都让她的心猛地一跳,终于数完了十声,夏侯妍不住回身向祠堂门口张望,想看看惜悦和高迎娣怎么样了。
不一会,就有人架了惜悦和高迎娣过来,夏侯夫人虽生气,却还是派了医师过来,给两人上了药。
“小姐,别担心,打板子的王存和王义,一向和我相熟,嘶,他们知道我们是小姐身边的人,并没有太用力。”
“是的,小姐,过去郭老板夫妇打我时,比这厉害多了,我也没事。”
惜悦和高迎娣咬着牙跪下后,说的第一句话都是为宽慰夏侯妍的心,夏侯妍明白她们两人的心思,更觉得对不起她们。
“你们都是被我拖累的,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行事太大意了。”晦暗的烛光映照出两人苍白的面容和凌乱的头发,夏侯妍瞧着两人这幅模样,不由一阵心疼。
“小姐不要自责,惜悦自小跟随小姐,小姐待我亲如姐妹,为小姐受区区十板子,惜悦心甘情愿。”
“迎娣的命都是小姐救的,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迎娣挨这些板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夜色渐渐暗沉下来,祠堂的门被从外面锁上,高阔阴冷的祠堂中,三人齐齐跪在地上。
祠堂之上,摆着几位祖先的牌位,最前面的,是夏侯妍父亲夏侯尚的牌位,瞧着父亲的牌位,夏侯妍不由想起幼年时在父亲膝头玩闹的场景,鼻子一酸,泪珠就滚落下来。
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斯人却已化为尘土。这祠堂虽然阴冷,但有父亲和祖先的灵魂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小姐,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