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小会,张瑞凤又问道:“郑家老三是不是当兵的?”
“是啊。就因为他是当兵的,条件好,所以郑家挑的厉害,要模样周正、娘家事少、娘家人好相处的,还要闺女能干,性子软和一点。能相中我们家老五,大概是看中了老许的工人身份,以后娘家肯定不是老五的负担。”
张瑞凤笑道:“你家这条件也是难得的。前面四个闺女嫁了以后什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找你这样的亲家,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成妈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她就喜欢跟张瑞凤聊天,这人从来不干那种给人泼冷水,故意让人不痛快的事,她眼里只有别人的好。
但是,片刻之后,她还是叹了口气,“这门亲事哪儿哪儿都好,当兵也很好,就是常年不在家,危险性也比咱们农民高点。我问过老五,男的长期不在家,她能不能接受,老五跟我说,‘我爸也整天不在家啊,咱们不是一样过’。”
张瑞凤说道:“现在不像以前似的,打不完的仗,当兵的脑袋别在腰带上,咱们现在已经是和平时期了,虽然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但咱们不是站起来了吗,比之前好多了。这几年咱们十里八村没听说有哪个当兵的牺牲了。”
“你说的对,现在和以前是不一样了,没那么危险。”
许成妈四顾一看,没有别人,便接着小声说道:“咱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牺牲了,那也是烈士,有抚恤金,要是有了孩子,国家还负责把孩子养大,听说还有抚养费,咱们大队会给口粮,连工分都不用,烈士子女的待遇就跟五保户一样,那他就算牺牲了,也没啥。”
张瑞凤轻轻拍了拍许成妈,笑斥:“别胡说。”
停了一下,她又说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咱还是希望老五嫁过去以后夫妻和顺,希望郑家老三平平安安。国家的抚恤金是一时的,他好好活着才是长久的好处。再说了,他要是牺牲了,那就意味着出任务,意味着又有敌人作乱了。还是要给当兵的祈福。”
许成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呸”两声,双手合十跟诸天神佛请了个罪,又虔诚地嘟嘟囔囔,替许老五和郑老三说了一大堆好话。
完了事,她说道:“那这门亲事唯一的缺点就是两口子不在一块堆过。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不在身边,其实还更自在一点。老许平时不着家,偶尔回来一趟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把我支使的团团转。我宁愿他不回来。”
张瑞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她心里想着前段时间和闺女一起分析的郑家的情况,觉得郑家可能不像许成妈说的那么乐观。
许成妈一个人带孩子也能过,是因为她上没公婆下没妯娌,而且,老许去当工人的时候,他家老大都14岁了,很能帮得上忙。后来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除了喂奶需要她亲自来,其他时候大的带小的就可以。
而且家里她是老大,孩子们都得听她的。老许给的家用都是她拿着,自己就能当家做主。这种情况下,老许不管事是好的。
但是郑家呢,又是公婆又是妯娌,还有个小姑子,而且别人都在那家里扎了好几年的根了,相互之间没听说有什么矛盾,那就意味着这些人关系还不错。这些人要是性格好,心眼不坏,跟老五合得来,互相能帮衬着,那就是最好的。
就怕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人,排斥老五,那老五可就不好过了。
张瑞凤心思百转,但什么也不能说。这些毕竟都只是她们娘俩的推测而已,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证明人家不好。她要是说出来,那就成了挑事精了。
而且许家的情况和她家不一样,许家人口多,底气足,还有个工人。老五嫁过去应该不至于受什么气。
往好了想,说不定就是一家人齐心协力奔赴好生活的大好局面。
希望是最后这一种。老五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希望她幸福。
俩人一路聊着天到了公社,然后分道扬镳,木材厂和供销社不在一块。
张瑞凤到了供销社,先看了看药材收购的柜台,打眼一瞧,就是个穿的干干净净,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有些花白,颇为面善的老头坐在那里。
形象看起来确实不差。
只是药材收购柜台十分冷清,他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形单影只,无聊的只能闭着眼睛,自己给自己把脉玩。
张瑞凤看了几眼,也没过去打招呼。
她和老头是陌生人,也没有药材要卖给他,贸然过去攀谈不合适。
话说回来,以前她都没注意到供销社里有这么一个角落。这老头也太不显眼了。
她走到柜台前,跟售货员说道:“同志,家里攒了些鸡蛋,您给数一数。”
售货员打开她的筐,挨个检查挨个数,有的还需要晃一晃,确保没有磕碰的,也没有坏的,一共数出了83个。“三分钱一个。三八两块四,三三得九,一共2块4毛9分。”
售货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