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消气了?
“嗯!”
树上的鸟也还在睡,碧荷经过树下的时候,会淘气地摇树,让树上的鸟惊醒。
鸟儿“喳喳”地叫,扑腾翅膀在空中发疯。
身边的几位男工女工则是无奈地笑、摇头。
早起并非没有好处,春末夏初的日头已经很滚烫如沸水了,就连经验丰富的农户也要避开毒辣的时辰,暂作休息。
碧荷戴着帷帽,看着一片绿油油的药田,喜不自胜,这一片黄芪和当归已经成熟了。
再过十四天,就该雇人来采收了。
流云与原主花费了许多心血在这几片药田上。在不出诊的日子里,每日卯时,大公鸡起了,狗还在睡,他们就得起床煮粥,准备干活了。
碧荷一行一行地视察这些草木,仿佛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植物是穿绿衣服的将士。碧荷忽然回忆起当学生的时候,军训服就是这样的绿。
走到最后两行的黄芪中间,忽然发现黄芪植株的枝干上一片黑,植株也更低矮瘦弱。凑近一看,原来是芝麻大小的蚜虫一只挨着一只,不断地吸食植物的汁液。越靠近顶端,蚜虫越多。很多嫩叶被蚜虫霍霍得面目全非,出现了许多痛苦的小褶皱。
碧荷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盯着蚜虫:“好哇,居然吃绝户,看我怎么治你。”
碧荷当即拎了两包晒干的板蓝根,跑出找有经验的农人——李二哥,请教如何消灭这些虫子。
李二哥说:“用辣椒水和蒜水混在一起,往蚜虫密集的地方泼。”
“ 辣椒?”碧荷问,“但集市不是天天都有辣椒卖诶。”
李二哥说:“我种有几亩辣椒,跟我去摘。”
正好下午不知怎么的,正好是阴天,太阳不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去摘辣椒。
碧荷摘了五斤辣椒,给了李大哥一百五十文钱。
李大哥笑呵呵地说,下次有需要,尽管开口。
次日,碧荷起床,发现天色阴阴的,以为最迟不过辰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了钟,没想成已经午时了。
不过还好是阴天,碧荷转念一想,阴天也不是蚜虫的休假日呀。
果然,到了地里,蚜虫已蔓延至倒数第四行,这繁殖能力够强。
碧荷解下背上的包裹,拿出一大包荷叶包裹的新鲜辣椒碎、蒜泥。随后跑去地尾的一棵榕树,旁边有树丛,她拨了拨,掏出一个桶、一个木瓢,便拎着木桶和木瓢打水去。
老天爷真是眷顾她,阴天,凉风,就是天上的乌云有些密,有些重。
她自言自语道:“求求天爷保佑!观音娘娘慈悲心!可千万别下雨,否则我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碧荷打好水,背后的米色衣服都濡湿了一大片,额前的碎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有一种不适的痒意,不过出汗又使她感到一种异样的舒服。
木桶本来就自带重量,加上水就更重了。碧荷搬着沉甸甸的水桶走十几步,又停下休息,歇得差不多了,继续搬。
在疲累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增长了,就当做肌肉训练了。她想着并不存在的腱子肉,这要是放在现代,上私教课,也得大几千了。
碧荷往水桶放入辣椒、蒜泥,搅拌均匀,她被一股强烈的辣味、一个蒜味冲击眼睛和鼻腔,使她看上去像快要哭了一样。
“蚜虫,你们的死期到了。”碧荷恶狠狠地威胁道。说罢,舀水就往植物身上的“黑斑”泼,泥垢一样的“黑芝麻”像干掉的土块纷纷落在地上。碧荷高兴极了,越干越卖力,仿佛那追赶太阳的夸父。碧荷自夸道:“夸父逐日——成功版。”
遥远的灰色天空出现了一条窄窄的金边,碧荷泼完最后一颗植物,抬头,心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今天是不会下雨了。
第三桶水还剩大半,她又耐心地重复泼了一遍,身上汗汪汪,一如那泼过水的黄芪。天色倏忽变得晦暗,时间被拨快了,碧荷把木桶和木瓢怼进树丛藏好,拿了行囊,骑了毛驴回家去。
小毛驴慢吞吞地走回家,碧荷哼着小曲。
“山中只啊见藤缠树啊 世上哪见树啊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哎枉过一春啊又一春
竹子当啊收你不收啊 笋子当留你呀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哎空留两手啊捡忧愁
连就连哎我俩结交定百年哪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呀 奈何桥上等三年啊等三年。”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口哨,碧荷从思绪中醒过来。
“好动听的歌声,好俊俏的小娘子啊。”一个男声从前面的大石块传来。
莫非是烂石头成精?碧荷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