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年前曾亲眼看到,杜弘之带着一队兵士肆意在宣平侯府挥舞着屠刀。
“顾侯,莫要怪我,怪就怪在您太不自量力,碰了咱们陛下的心头肉,四皇子通敌东安又如何?只要陛下护着,你的那份证据便是你们整个顾氏的催命符!”
“是陛下派你来的?”
“你们顾氏一家威望太高,证据不足的情况下,陛下才不会将话柄落入天下人的口中。今晚一过,你宣平侯顾奕便是一个畏罪自焚的结局”杜弘之抬高右手,得意吩咐道:“宗藏宗罗,委屈你们两个内家高手在我身边匿影藏形多年,今夜你们尽可放开手脚,四殿下有令,顾家叛贼当尽数斩杀,不留一人!”
两个中年人抱拳沉声道:“遵命!”
顾奕虽是文臣,但其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年轻时也曾背负边疆,血洒疆场如今纵使皇权难违,家族倾覆之难已定。可他也绝不会在奸人佞臣面前窝囊的束手就擒!
手中曾长剑纵使多年未曾出鞘,但如今寒光依旧不减当年。
顾奕一剑直刺杜弘之面门,虽有宗藏宗罗回护,可剑芒还是划伤了杜弘之的手臂。
“杀!给我杀了他!”杜弘之面上血色尽褪,躲在一众护卫后恼羞成怒地高喊道。
宗罗闻声瞬间出手,短刀直冲顾奕而去,单论武力,顾奕不如宗罗,可困兽犹斗,一时间这二人竟也打得有来有往。
可就在这时,似心灵感应般,顾奕突然从一个极偏的角落里,看到了他的女儿。
四目相对那一刻,他再无力招架,只能仍由短刀插入腰腹他看到顾翎昭目眦欲裂想冲过来,好在她的身后有人捂住她的嘴,死死地抱住了她
顾奕在最后的时候,仍在害怕,若他朝着那个方向倒下,会让杜弘之发现顾翎昭,所以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手里的剑朝杜弘之掷去,长剑被宗藏轻易抬手拦下,而宗罗也将刀刃再一次插入他的心口
眼前被一片红色笼罩,那是顾翎昭日日摆脱不了的噩梦,心口似如刀搅她痛苦地闭上双眼,心底积攒的恨意早就扭曲了她的心志。不管用什么代价,她都要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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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叶暻真的梦到了顾翎昭,只是场景有些久远。
午后斜阳又亮又暖,照得书馆里的人十分犯困。
顾翎昭正襟危坐,面色认真地翻看手中的书,面前一摞摞书卷摆的极高。
“昭昭,这么暖和的天气,不如我们去钓鱼吧。”叶暻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侧着头懒洋洋地说道,他盯着顾翎昭右眼眼尾的朱砂痣,怎么都移不开眼。
她的脸被日光映得微微发粉,莫名让叶暻想起“人面桃花”这个词。
“前日您说要去骑马,昨日您说要去看鸟,九殿下,这些书目,你可有看完过一本?”顾翎昭即便是不悦,语调也是柔柔软软的。
但叶暻知道,顾翎昭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叫自己九殿下。
“好好好,我看、我看还不成,莫要生气嘛。”叶暻挺直腰,挪得离顾翎昭更近些,语气委屈地说“我也并非什么都没看,你上次送我的那本书,我早就背下来了。”
顾翎昭眼睛亮了亮“当真?”
“你亲手抄的书,我自然日夜都捧着。”
“你呀。”顾翎昭用手指戳了一下叶暻的额头“但凡将这哄我开心的劲,分半点用在陛下身上,也能少挨几次惩罚。”
叶暻笑嘻嘻地抬起手臂,想要揽住顾翎昭,但这一抱却抱了个空。
眼前场景变得扭转,叶暻心中猛地一跳,手背碰到冰凉的红木床头,寒凉瞬间将心中的暖意击溃。
叶暻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脸。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升起,外面只见隐约亮光,屋内更是一片昏暗,与梦里的暖阳犹如两个世界。
当酒意散去,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叶暻觉得他大概是犯了癔症,才会将那凶悍的刺客当成顾翎昭。顾翎昭的小身板,来一阵风都能将她刮跑。
让她骑最温顺的马,走一步也要晃三晃,跑上不足百米,就能把他吓得一身汗。
她要是能有这份本领,又何至于
叶暻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待到天色大亮时,才出声将慕水唤了进来。
“昨夜的刺客,可有查明来处?”
“王爷恕罪,属下已派人通知京几卫,令其连夜搜查京中可疑之人,城门也加了人手排查,定不会让那些贼人逃脱。”
“嗯,尽快找到,要留活口。”
“是,属下明白”
叶暻起身准备更衣,慕水紧随服侍。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禀告。”
“说”
“苏南统领娄昌福娄大人,上书请帖,说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