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躲在男人后面,目光刻意躲闪,萧姝眼光毒辣,看她这副反应就笃定了杜周的失踪定和她脱不开关系。
“我与莺莺娘子有私事要谈,郎君还是先离开比较好。”萧姝善意劝说。
男子护住莺莺,萧姝气势太凌厉,他不由得发怵,色厉内荏道,“你们金玉楼就是这般待客的?明知房中有客还堂而皇之硬闯进来,还掀我被子,你实在太猖狂了,我要向盈娘子讨个说法!”
萧姝不想跟他多废话,挽起袖子徒手抄了一把凳子,作势要砸下去,“现在呢?你走还是不走?”
男子眼神飘忽,禁不住哆嗦起来,“怪不得他们背地里都说你是疯妇,如此蛮横无理,哪有才女风范?”
“那是因为你娘我此刻不高兴!”
萧姝动手就砸,男子飞快闪开才免于一难,转头瞧见凳子就要砸到面门,他果断滚下床,捡起衣物就跑出屋子了。
床上就剩莺莺缩在角落,眼神惊恐地看着萧姝轻轻放下凳子,凉意窜遍了全身,冷得她直打寒颤。
“把人放了,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萧姝放下青蓝丝袖,垂眸抚平褶皱,话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莺莺衔着眼泪摇头,“我没有动他,你冤枉我了。”
萧姝在她屋里转悠起来,因着男女之事,屋内气味并不好闻,她先是走到窗边撑起窗板,然后就着打开的妆匣翻找物件儿。
莺莺心悸地看她挑出一支簪身细长的银簪,顿时汗毛倒竖,颤着声音警告,“我们都是东家的人,平日里让着你也就罢了,你若得寸进尺,东家不会放过你的!”
萧姝几步折返回来,扯过莺莺的手臂,锋利的簪头抵住她细嫩的手背,凝着她惊惧万分的眼,“那孩子和他娘相依为命,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一个五旬老妪怎么过活?莺姐儿,做人不能太恶毒!”
“你很喜欢同情弱者么?”
莺莺知道瞒不过萧姝,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嘲讽道,“你就是一个假惺惺的毒妇,你跟着东家杀了多少人,估计连你自己都数不清吧?那小儿不过是长得好看些,值得你得罪这么多人?宛娘子,你不是一个分不清轻重的人。”
莺莺说完就听到了自己的惨叫声,萧姝已将银簪刺进她的手背,血渗了出来。
萧姝面无表情地拔出银簪,带血的簪身贴上莺莺的脸,“我是杀过人,但更喜欢看人行尸走肉般活着,你想试试吗?”
森冷的簪身在莺莺脸上游动,意味明显,萧姝不会杀她,但会毁掉她的脸。
莺莺的身子抖得剧烈,几欲昏倒,终于经受不住威压,老实交代了原委,“我恨杜周让我当众折面子,更恨你刻意羞辱于我,我是不能奈何你,但能奈何得了他。没想到那小子挺硬气,这两天打也打了,药也灌了,竟都没屈服。”
“起来带路!”萧姝眉头紧蹙,青楼折腾人的法子有多残忍,萧姝早已亲身体会过,她当年活生生挨了十几日,那种身处地狱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都让她胆战心寒,更别提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莺莺胡乱裹上衣服,心中恼怒不已却不敢发作,脸色阴沉地走到前面带路。
楼里宾客众多,她没脸走外廊,便带着萧姝从楼中密道绕到后院柴房,守在门口的张钦紧随其后。
萧姝闹的动静大,盈娘子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处境,人却躲在屋里两耳不闻,显然是故意纵着萧姝撒泼,假母都没出面制止,楼里的姑娘都精得很,一应置若罔闻,专心陪各自的恩客。
莺莺自知无人助她,只得认命,把人带到柴房门前,解开铁锁,侧身让开了。
张钦正要进去,萧姝将他拦下,声音压得奇低,似乎怕惊扰了谁,“守在外面,越少人看见,对他越好。”
张钦挠挠头,不明所以地收回脚步,魁梧的身板随即像座山似的堵在门口,凶恶的眼神一扫,吓得莺莺战栗不止。
萧姝情绪复杂,在门前驻足良久,长长地舒了一口浊气,抬步进去,顺手关门。
柴房的光线又暗沉了。
锁链轻微的拖擦声响起,缩在黑暗中的人听见动静,出于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呼吸放得极低。
两扇窗户都被木板封起来了,屋内潮湿阴暗,血腥气掺杂着霉臭味,气味难闻得令人作呕。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坚守清白的女子,就是在这样一间暗无天日的小屋里被人打,被人灌药,受尽屈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逼得她几乎窒息。
而那一年,她才十六。
萧姝心情沉重地走向角落里蜷缩成团的少年,入目是一具破败不堪的瘦弱躯体,四肢都被粗重的铁链绑缚,双眼被黑布蒙着,鞭伤遍体,全身脏污不堪,难以想象这两日他都经受过何等的酷刑。
她抿紧双唇,伸手去碰少年,指尖碰到少年脸颊的一刻,少年的应激反应很是强烈,张开血迹斑驳的嘴就咬住她的指,齿间不遗余力,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