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想了一大堆祝福的字,但都感觉太俗了;文艺点吧,又显得太过刻意了。”
叶鸿修目光落回她纠结的小脸上,不由宠溺地笑了:“无妨,只要是小满儿提的,总是好的。”
叶云满挠挠头,目光无意一掠时见窗外光景灿烂、绿意盎然,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前世读到的一首诗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人生于世不过浮萍一簇,万般繁华亦不过过眼烟云。只是这人活一辈子,总不能碌碌无为、目盲耳闭。”
她摸摸下巴,对上叶鸿修发亮的眼:“面对万物,当心存敬畏;走这一生,亦不能庸碌无为。大哥,不如取字‘谦大’,如何?”
叶鸿修赞许颔首,默念数遍后才道:“‘谦大’、‘谦大’……着实大气又兼内蕴,看来数年浮槎海上,并没有磋磨掉你的文心艺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一句甚妙……不对!应当是妙极!”
叶云满听了却红了脸,摸摸鼻子讷讷道:“这句诗却不是我所作的了……大哥你搞错了。”
叶鸿修愣了一瞬,似是想起她那神鬼莫测的出身,默然。
两人相顾无言,终究是叶云满无奈长叹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大哥,扬州之局,你可已有数了?”
叶鸿修一直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闻言却是不发一语,半晌才吁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似是胸中郁结:“波诡云谲,比之五年前我初到云南白盐井时更甚。”
他神色悒悒,叶云满就愈是坐立不安的模样,眉头一会蹙起一会又松开,似壑间松风不歇。叶鸿修见了,不由抬手去抚她眉头:“女孩子不能老气横秋地皱眉头,小满儿。”
叶云满“噗嗤”一声笑了,旋即又苦了脸蛋。她似乎是在纠结些什么,左右为难又难以抉择。叶鸿修静静看着她,慢慢琢磨她的心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到她在为难什么。
——他这个妹妹极是自私自利,但某些时候又会古怪地对人掏心掏肺。
他本不该这样说的,可终究还是轻叹着笑道:“小满儿,你不必因为想帮我而抛下你的船留在扬州。”
叶鸿修觉得他这样的人,是一定会下地狱的。
本来还在纠结的叶云满听了,立刻下定决心,神情肃然又坚定:“那怎么行!‘旅人号’没了我还有胡凌,但我只有你这一个大哥,我岂能坐视你陷入险境?!”
她倏然站起来:“大哥我现在去安排转交事务,你好好休息。”
叶鸿修没有阻拦,她像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俊朗的青年倚在床柱上,自嘲又满足地笑开了。
——看啊,他这样的人不下地狱,又有谁会下地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