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也是梁国人,又没在衙门露过脸,任谁都不会把他往北狼人身上想去,不躲不藏,甚至还在小饭馆喝酒看戏,他的大隐隐于市,在江春儿看来,犹如白日裸行——
她身着藕色布裙,戴着帷帽,就坐在刘义南的对角。其实她这脸还挺招摇过市的,常在街上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她。军营里的男人不好惹,能在男人堆里脱颖而出的女人更不好惹,那些外地来的江湖人不长眼调戏过,被当街暴打,几天下不来床。
刘义南喝到中途时有一个跛脚男人过来,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江春儿猜想应该是小萌说的那个了。
二人饮了一会儿酒,其间只说了一些鸡零狗碎的事,谈笑声说不出的得意,气得江春儿想直接过去将人摁在地上打。
然后又听见他们在骂北狼人,引得其他桌的人插|嘴附和。
江春儿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不过她还是听来一点有用的,比如刘义南这伙人,有五人。
此时临近傍晚,天色黑得快,他们酒菜见底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江春儿却不敢坐太久,看外头天色渐暗,她起身出了小饭馆,看不远处已经乔装改扮的宋善,微微摇头。而后隐进暗处,不多时,就看到两人勾肩搭背走出来。
江春儿心想:够警惕的。
她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清风镇的夜晚一片漆黑,正好让江春儿无所顾忌,直接暗中跟近,轻如鸿毛,时刻注意脚下,以免不慎起动静,又顺手留标记给身后的宋善。
这两人是往田地方向去,田间平坦没一个遮挡处,今夜月色依旧明亮,她不得不蹲在路边一堵低矮土墙之后,透过土墙的小孔,能看到那边还有另外三人。
江春儿屏息凝神,想听清他们的交谈声,然而实在太远,夜里风声呼呼,仅仅听得几句什么白杨巷之类的话,不过这就足以确认这帮人的身份了。她摩挲袖口里的袖箭,在想把五人活捉有几成把握。
很显然,要是当场杀死可能容易些。那刘义南武功或许比穆廉高点,而跛脚男人昨夜行刺小萌,被穆廉赶走,定是不如穆廉,其他人也不知深浅,但想必不会太弱。
她回头在一棵大树边找准了宋善的位置,冲他打了个手势。
宋善便缓缓后退,退出一段安全距离后,前去叫人。
他前脚刚走,刘义南等人也谈完了,正往她这方向走来。
江春儿缩起身子,藏在阴影里,心跳与他们的脚步声在她耳边交替响起,计算着若是被发现以后……
正在到她五步距离时——
“啪!”
一声清脆树枝断裂声,是从江春儿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她忍住回头的冲动,但听刘义南抬声:“什么人!”
紧接着五人快步从她身边过去,江春儿得了机会,忽然一个暴起,第一个就抓上刘义南,手刀劈他侧颈,力道十足将人劈晕,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江春儿推开刘义南就地一滚,袖箭齐发,两支精准钉进其中一人的双膝,他倒地痛苦哀嚎。
“贱人!”眨眼间放倒两个人,剩余三人怒骂,追着她挥剑出刀,不让她起身。
江春儿滚地后退,也不甘示弱:“贱种!”
这田地里路面不平且松软些,有难免有尖锐的石头,江春儿掌心被扎出血来,危急间扣动袖箭向一人,趁他躲避时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接下压下来的两把剑,蓄足了力高抬推开,滚到一旁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
这三人没有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几乎是她站稳的瞬间就再次攻向,三人呈三角。
江春儿吃了短兵器的亏,不过他们一时也奈何不了她。
那三人知道不能在此久战,互相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人撤走,去背起那双膝中箭的男人,先一步离开。
江春儿今日怒气一层一层叠加,俨然到了最高点,不过好在,宋善带人赶到,堵住那一头的去路,让江春儿专心对付眼前这两人,其中一个是跛脚男人。
他们见势不妙,怒骂几声,但江春儿武功高强,一人根本撑不了太久。跛脚男人飞快扫了一眼周围,立马弃了同伙,瘸了一条腿也能跑得飞快。
江春儿骂娘,急得她用以全力甚至不惜代价要杀了眼前人,她稍微分神抬头,瞥一眼跛脚男人要往哪个方向逃跑,正见一物从暗处飞速击向跛脚男人大腿,男人闷哼一声倒地。
江春儿讶异看向树后,冷白的月色之下,只露出一点来人的轮廓侧面,不过也足以认出来,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张唇无声:“小徐……”
她本能地回避来人刺来的一剑,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冲进一些画面——今日衙门那些断箭。这才意识到徐青寄在躲着她,忽然发觉忽略了一件事,她日思夜想,坚信他一定会回来,而徐青寄也许不会如自己这般执着不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没准在某个时刻里,早已将她放下,毕竟那时他什么也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