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低声叮嘱他们二人:“万民书是救命符,也是催命符,吴殊不会善罢甘休,圣上也不知是何意,待我路过拂柳宗弄出点动静,朝堂且让江侍郎他们周旋,你们多派人死盯天牢外。”
见两人应声,他又用更低的声音道:“账本八成在圣上手里,去提醒江家。”
能从李骁手中拿走东西,除了皇帝,谁敢?而李骁却只字不提,这时候还要把事揽下来,该心黑时不心黑,杨临风都不知该怎么说他好。
他又谨慎郑重交代了一些事,这才翻身上马:“保重。弟妹生了就给我书信来。”
目送杨临风离开直至不见人影,林生风和章聚这才返回去。
两人缓行于街道,各自心心事重重,显得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我有想过,要真到走投无路那时……”林生风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为分一杯羹而随天道院来的人,也可以因利益被拂柳宗驱使,他招来多少人,就得受多大的反噬,死也得拉上天道院一起。
“别想这么多,”章聚劝慰,“眼下还得盯紧吴殊的动静,你当心些。”
林生风点点头:“回吧,有事让文双来寻我。”
他话音一落,就听到个孩童脆生生的嗓音:“章叔叔新年好,福延新日,四季如意。”
江明睿红绳丸子髻,白狐皮袄红绸衣,像个漂亮小女娃,很是喜庆,他是跟随江安江并一起出门的,去拜访江家在京都的几个老朋友。
正想找他们呢,说来就来。
章聚笑着回礼,正当林生风掀起帷帽一角时,江并低头拍拍江明睿后脑勺:“林叔叔不认得了?”
江明睿果然就看到林生风,当下又拜了拜。
算起来,林生风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江并了,上回还闹得不是很愉快,他至今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可看江并此时神色从容和往常无异,与他说话间也没有任何异常。不禁自我怀疑,难不成真看错了?
不过有一点令他恍然的是,江安和江春儿很相似,而江安的面容让他想起儿时一个有过两面之缘的人,难怪看到江春儿就有莫名的亲切之感……
但现在不宜问这个,改日再问江春儿也一样。
“二公子。”林生风接到江并看过来的眼神,含笑的眸子里带有几分疑惑,他霎时握剑的手紧了紧,“有一件要事。”
江并略略一想,大概知道是什么事,走近林生风,附耳过去,他只比林生风矮一些,不过林生风戴着帷帽,还是得微微低下头,听他道:“东西可能在圣上手中。”
林生风隔着帷帽白纱,看见江并温润细腻的眼皮子微抬,压着低沉的嗓音反问:“可能?”
“阿骁只说不在他手中,临风猜测的。”他说完这句,江并微微偏头,眸光似乎能透过白纱看进来,略略上挑的眼尾带有几分探究:“你去了天牢?”
林生风愣愣点头,差点忘了要说什么,顿了一下才道:“不过阿骁没特别交代其他,想来心里有数,莫乱阵脚。”
他十分近距离看见江并颔线绷直,似乎咬了咬牙关,喉中“嗯”了一声。
江并站直了身体,面色不改与章聚道:“还得去拜访其他朋友,改日再出来喝酒。”
一行人稍微寒暄几句便散了。
江家兄弟俩仪表不凡,主要是江明睿这玉雕似的孩童,引得不少人投以目光。
林生风看着江并的背影没入人潮,反复斟酌后开口:“你不觉得二公子比他大哥更难相处么?”
章聚摇摇头,他没跟江安说过几句话,不过从接触的几个江家人来看,江安大概是面冷心热一类,不存在什么难不难相处这种问题,不过:“他很难相处?”
章聚一个大大的疑惑上脑门,江并怎么看都是个风趣健谈之人,进退有度,是个人都不会排斥,属杨临风那一类,就是没杨临风那般骚话连篇,不过也可能有不太熟络的原因。
林生风纠结道:“我是觉得他有压迫感……”
“你跟阿骁吵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吵着吵着还能打起来,他和杨临风才是真有压力。
“不一样……”林生风看江安,不打怵。而面对江并,那种心头被捏紧的感觉依旧很清晰,尤其是方才。明明江安看起来比江并更有气势,还是与江春儿血缘关系更近的亲哥哥。
章聚想了一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又不是阿骁。”林生风压了压帽檐,“走了。”
他觉得,可能是故人的原因,看江安也很亲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至于江并,被他狠狠地、刻意地忽略了。
他往京都西郊走去,西郊以北面穿过密林,便是天牢了。如杨临风所说,救命符或者催命符,圣意难猜。
江并不知自己遭林生风如此评价,否则非得阴阳怪气说上两句。从最后一个老朋友家中出来,回去的路上,他道:“大哥你恐怕得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