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船夫姓顾,顾大爷和顾大娘是划船去安南城更远的罗城看望女儿,下午才从罗城出来,顺水而来,捡到我们。
南仓河一路蜿蜒,但水势平缓,船行驶得很平稳。
顾大娘说,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有缘分遇到就帮衬一把,让我不要挂在心上。
顾大爷撑着船只是笑。
我进去舱里,很暗,点了灯,看到二皇子还是保持着抱着桃衣的姿势,正襟危坐的样子。
我拉拉他的衣袖,他的脸侧向我的方向,玉琢似的的轮廓,带着点点冷峻和沧桑。我从他怀里接过桃衣,借势缓缓将桃衣放平在舱里,又替她号了脉,虚弱无力。
“睡”我在他掌心写了这个字,他靠在舱里,光照不到他的脸,整个人像隐入一团黑暗之中。
我也极度疲惫,蜷在一旁,也睡了。
也不知道船顺着水划出来多远,也不知道船什么时候靠岸的。
甚至连梦都没有,再醒,只是满船曦光。
我睁眼看周围,桃衣呼吸微弱,面色潮红,二皇子不在舱内。顾大娘和顾大爷两人靠在舱的另一头,还在睡。
我走出去,看到他玄黑的背影,被整团日出的光芒照得柔和。
我站在一侧,打量着四周,只是到了一处山下,四周无人居住,河的对岸遥远的地方,有几处炊烟。
顾大娘也醒了:“姑娘,你醒了。”
我回头,笑着走过去:“大娘,你也醒了。这是哪里呀?”
不知道顺水漂了多久,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昨天太过于疲倦,一觉到天明。
顾大娘满脸亲和:“这是水上村,我和老头住在那边山脚,你们呀,昨天都睡着了,到了我们也不能把你们放在船上呀,就在这里等你们醒了。”
“姑娘,你们有什么打算?”
她看到受伤的桃衣,看到始终闭着眼睛的二皇子,却什么也不多问。
“大娘,如果方便,请收留我们一段时间,等她养好伤我们就离开。”
顾大娘点头:“好、好,你们都是贵人,能帮上忙是我们的福分。”
只能让二皇子抱着桃衣走。
顾大爷年纪大了,我和顾大娘都背不动,二皇子一路上的表现也让我觉得比较欣慰,他愿意屈尊降贵地抱着为了救她重伤的婢女,虽然我内心也觉得应当这样做,只是如果他什么都不管,也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一行人下了船,走了一截平缓的路,穿过一处竹林。
转眼到了山脚下,入眼的是两三间茅草屋,顾大娘喂了好多只鸡,一听到有人来,咯咯地四散开去。
大娘引我们去了左边的屋子,又慌忙拿了一些简单的床褥来,给我们铺上。
我从包袱里拿出几两碎银子,再三劝她收下,她满脸歉意说:“姑娘,我……”
“大娘,我们几个人住这里,吃这里,用这里,您应该收下,否则我们可住不安心了。”
她万分为难地点头。
“大娘,如果有人问起我们,你可帮我们保密,来的人,不知道好坏,您悄悄告诉我,我会判断。”
“大娘,我们就将就用您这边现成的东西,不要去集市上买,免得引人注意。”
“大娘,谢谢您。”
一边帮着大娘铺床褥,一边跟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又请她去找他们几套旧衣服。
“我女儿在家时好些衣服都在那边屋子里,我去给你们拿过来。”
善良,质朴,乐于助人。遇到这样的两位老人,是我们的幸运。
大娘还找来一套庄稼人的衣服,我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二皇子,头顶着显眼的白玉冠,叹口气。
桃衣还在昏迷,我将衣服放在他手里,他两只手摸了摸。
“我换不了。”
不是请求,不是命令,只是陈述事实。我也知道是这个事实,又不好去麻烦大爷,只能自己上手了。
手刚碰上他的头发,他就说:“我要洗漱。”
当没有听到,我取下他的发冠,换成一条灰黄的发带。
人靠衣服马靠鞍,一条布带,瞬间让他身上的棱角消了很多,竟然有一种质朴的感觉。
拉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一下子比我高出许多,我还不到他的肩膀。
算了,当自己是个奴婢吧,天下都是他家的,我为奴为婢,也是无可厚非的。
并且,于我来说,我没有给男子更过衣;对于他来说,被人侍候不过是寻常之事,我在这里扭捏,反而显得可笑。必须要做的事情,还不如爽快地完成它。
说服了自己,解下他的外衣带,脱下他绣着金线暗纹的长衫,只一身白色的内衣,又将普通的衣服给他一一换上。
他完全配合着我的手,穿衣,系带。
一个长相略显英俊的乡下人,高高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