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食粮没进城就被洗劫一空,”陈夫人说着语气里便带上了怨气,“貊乡鼠壤、宵小横行……都是文承,若没有他,治平何必吃受这些苦。”
文宣明挑眉,迎合着说是,“可惜三弟早就疯了,他如今贵为侯爷,地位尊贵,若是能在皇上面前替大哥美言几句,说不定——”
陈夫人反应激烈:“当初就是文承伙同奸人陷害治平!治平乃是大理寺少卿,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若非被人设计陷害,身居高位的哪会轮到他文承!”
文宣明仔细想了下,陈月环说的也不无道理。
四年前太子一党急功近利,误断了李氏一案,翻案后整个大理寺全被牵连,当时文宣明被革职收押在刑部大牢里足足关了半年,直到年后刑部审议出裁决,才戴罪流放伊州。
刑部尚书陆行肃大人,是文承的表姨父,而文承乃刑部侍郎,他若是想对文治平做什么,轻而易举。
想起上次去侯府文承说的那些话,文宣明背后发寒,潜意识里却否认,文承不可能如此。
文承自小在公主府里紧闭不出,病弱不堪、不得宠爱,哪儿来的胆子敢算计文治平?
可倘若文承真的疯了,六亲不认、连自己的死活都不在乎了呢?三年前他为了一件血衣就能持凶闯入文府,将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文宣明捏了把汗,轻声道:“姨娘说的是,若不是文三落井下石,大哥岂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我在京中的确有几位相交好友,您放心,若大哥有难处我一定尽力帮忙。只是……”
陈夫人迫切道:“只是什么?”
文宣明:“只是,倘若真是文承有意陷害大哥,即便我想帮他也会受到文承的多番阻挠。如今文承贵为绛衣侯,连父亲见了都得叫他一声侯爷,我要与他相抗衡实在有心无力……”
陈夫人眼神变了变,似有话想说。
然而没等她开口,外头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下一秒,前院的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急促道:“陈夫人,老爷回来了,吩咐奴婢来叫您去书斋!”
话说到一半遭人打断,文宣明心中恼怒,皱眉起身,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
丫头不知道屋里还有别人,吓得腿一软差点哭出来,连忙跪下认错:“奴婢冲撞了二少爷,二少爷恕罪!”
桌边坐着的陈夫人眉目间闪过一丝紧张,攥着帛帕站起来,紧声问:“老爷不是今日进宫同翰林院议事?”
丫头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怯怯地回答:“伺候老爷的管家说,老爷一进宫就听说了吴国公府的事,当场动了大怒,立马赶回府了……”
听到这,陈夫人的脸霎时惨白。
文宣明没听明白,这几天他精神不爽一直在院子里休息,没打听外头的事,眼见这主仆两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白,直觉不妙,立刻追问丫头:“吴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事?你嘴里面没长舌头吗?说清楚点!”
丫头跪地磕头,没得陈夫人的应允大气也不敢出。
文宣明被下人无视,浑然大怒:“哑巴了吗?!”
“宣明!”陈夫人伸手将他拦住,镇定下来,对跪地的丫头道,“你去禀报老爷,我一会儿就过去。”
文宣明皱眉,狠狠瞪了那丫头一眼,火气未平。
——
半炷香后,厢房里,听完陈夫人的话,文宣明愕然:“姨娘你……派人在吴国公府投毒?”
陈夫人坐在镜台前用手帕一点点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强撑着精神,咬牙道:“眼看文承就要和吴国公府的罗小姐成婚了,等他攀上四殿下这根高枝,治平在伊州就更没有回京的可能,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不着急?!”
文宣明满脑子疑惑:“姨娘若是想毁了他二人的亲事,照着绛衣侯府下手就是了,为何要去惹吴国公府的麻烦?”
吴国公府可是罗贵妃的娘家,这不是找死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
说起这个陈夫人险些又从眼眶里掉出泪来,“老爷他分明清楚就是文承害得治平到如今田地,却还偏心文承,偏着他这个绛衣侯。同是文府的儿子,为何我的景儿便要受这些苦、吃这些难……”
饶是文宣明,听得“偏心”二字都不免哑了下。
但事已发生,再争论对错白白浪费工夫,文宣明眼珠子一转,走到镜台边扶着陈夫人温声道:“姨娘莫担心,父亲向来嘴硬心软,眼下大哥还在伊州受苦,他一定不忍对您多加苛责。姨娘若还不放心,我陪您一同前去见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