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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栖跟刑台云打完电话说等他回来聊聊那一天,林栖还接到过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

她去过医院,坐在病床前看到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她只是有点好奇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长什么样。

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筒子楼听到有人八卦她的身世。

她们说她的亲生母亲是难产去世的,她的亲生父亲恨透了她,于是她生下不足月就被亲生父亲抛弃,被好心人送进了孤儿院。

半大的婴孩生命很脆弱,她运气好,活下来了,最后被林家夫妇抱养。

进医院前林栖脑海里控制不住闪过很多自行想象的画面。

他还恨自己吗?

或者这些年他有没有后悔扔了她,会牵住她的手好好看一看她吗?

不是。

当林栖坐在床头那只板凳上,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

他不知道她是谁,更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被他丢弃的亲生女儿。

林栖不存在他的记忆里。

遗忘是比恨更锋利的一把剑。电梯下行的一路林栖甚至开始去回忆,去证明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人。

站在医院门口的那几分钟林栖多么希望林洲突然就出现。

她想被紧紧抱住,她会被带回家。

最后林栖选择回到筒子楼。

她讨厌分别,上了出租车才给刑台云发消息。

当初带去的东西不多,两箱书,一点生活用品。

出租车司机送她到楼脚。

六层楼,来回三趟,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喻。

就像又重复走了一遭她普通的人生。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从初一到高三,从大一到大四。

那沉甸甸的,日积月累的,折腾来折腾去要托举起未来的跋涉就像一次次把九十斤的书箱从一楼搬到六楼。

换过很多次教室,一层比一层高,读了太多书,堆起来越来越沉重。

然后她还在这条路上。

多么奇妙,林栖撑着膝盖在六楼的楼梯口,抬起头往走廊尽头看去,百叶窗里射/进来一束光。

光的形状像一柄笔直的长剑,劈在昏暗的廊道上。

时刻想放弃又刻刻坚持,就是发生在这样微妙的瞬间。

擦干净桌子,林栖蹲在书箱跟前,小小的汗珠途经骨骼,划过下颌,往下落,洇在黑色的笔记上,晕开已经干固的墨迹。

当初一本本往箱子里塞,如今又一本本往外腾,这些东西全经手过刑台云,那时两箱子沉甸甸的书他是不让她动手的,顶多就让她抱着她的腹腔镜。

她跟在他身后,走在贴着小广告墙皮污垢的水泥楼梯上,光从百叶窗里透进来,他们一层楼一层楼往下转。

现在酸胀刺痛的肌肉提醒她,她回来了,离开的几个月像是逃进了一场梦。

她在刑台云那里偷到了人生最轻松快乐的时刻。

林栖也知道刑台云肯定会放她回来,他那么聪明的人,那么心软的人,又怎么忍心看她那么艰难了还要费心在他跟前演戏呢。

刑台云的电话也是这时候打进来。

“已经到了是吗?”

他的声音沉稳,林栖辨不出他的情绪,试想一下如果她是刑台云,她其实是不高兴的。

她这样真的太任性妄为了,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甚至走时先斩后奏不打一声招呼。

太不把人当回事,不尊重人,好像利用完就扔。

也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是。

刑台云如今还能这样对她,完全是他的教养包容着她。

林栖抱歉道:“对不起。”

刑台云应该没有接受她的道歉,只是说:“照顾好自己。”

红毛一个星期后才发现林栖搬回来了。

他出了趟远门,踏着月色回来。

经过b单元楼下习惯性地抬头往上看。

就是那一眼,他看到站在窗户边缘的女人。

红毛惊喜地仰着头喊姐。

林栖和红毛坐在花姐烧烤店,头顶一盏亮堂堂的大灯泡。

红毛将身上重重的背包放下,“姐你怎么在这?你刚站窗户边干什么呢?”

不待林栖回答老板娘拿着菜单来到桌子跟前,将林栖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这地方红毛住了十多年,下意识当起了东道主,他刚想揽下点菜的活,哪料老板娘却是对着林栖开口。

说的还是他听不太明白的对话。

“晚饭还没吃的吧,都没见你下楼。”

“我去给你们抄几个小菜,配上香喷喷的白米饭。”

红毛瞧着就是一副风尘仆仆地模样,林栖没有拒绝,礼貌对老板娘笑笑,“那麻烦您了。”

“客气什么,”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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