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砖碧瓦,金碧辉煌,形状各异的花灯挂满游廊,甚至还带着清远的花香,许久不曾过来,梅园光秃秃的梅枝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了艳丽的红色,远远望去,如诗如画。
还不到掌灯时分,宫里大多没有点上烛火,只大殿早早涨掌了灯,万千烛火放肆燃烧,更胜白昼,殿前的祥云纹兽首香炉青烟翩然,满园万花齐放,恍如仙宫,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梦是幻。
“好美啊!”锦玉小声赞叹道。
秦妩淡淡勾唇:“是啊,百花宴,也是好些年没这样热闹了。”
上一次见这样的盛景,还是十五年前,王座上坐的也是另外一个人。
她依稀记得,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她被侍女姐姐带着在帝后的寝宫抓蝴蝶,从东跑到西,从西又跑到东,阿娘就和皇后坐在殿内的摇篮旁说着话。
那一日,她不懂事,摘了园子里最漂亮的那朵姚黄想去送给阿娘,吓得阿娘当场跪在了皇后面前,倒是娘娘拿了那朵花,簪在了她的发间。
娘娘说,既然喜欢这园子里的花儿,不妨以后就住到这里来,她生得这样漂亮,倒是怕姚黄配不上她日后的美貌。
说来也巧,那天爹爹他们随着皇上过来,她忙不迭的跑过去要爹爹看她好不好看,爱逗弄她的皇帝抢先将她捞起来,那朵姚黄就挂在了安静跟在一旁的阿谨哥哥衣襟上。
第二日醒来,爹爹就告诉她,她日后有了一个小未婚夫。
如今看来,那或许就是天定的姻缘。
“殿下,是霍大人。”
顺着锦心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旧日,他仍旧站在曾经的那个位置,眼中是那满园最明艳的一盆姚黄。
可当日,少年爱白衣,纤尘不染,她着鹅黄色衣裳,明媚天真。
今时今日,两件绯衣,却不知多少血才染得红。
似有所感,霍谨回眸,四目相对间,他莞尔一笑,指尖轻柔的拂过了那一朵娇弱的花儿,大步走进了正殿。
秦妩目光落在那得他偏爱花上,却连刚刚清风掠过,那花竟连一丝颤动有无。
秦妩收回目光,提裙拾阶而上,三十九级石阶,红裙铺展,背后那一只凤凰栩栩如生,随着摆动,展翅欲飞。
秦妩的出现吸引了许多年轻公子,她端坐高台,伴随君王之侧,权利之巅,一袭红衣秾艳,满头钗环,分明是极繁琐的装扮,可她身上没有金子堆出的俗气,反而冷清疏离,高高在上,好像若是没有她在,所有的辉煌都少了灵魂。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从前只当这是溢美之词,如今见了长公主,我才知原来这世间真有如此美貌。”
“孤陋寡闻了不是,长公主的生父肖将军,那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生母也是曾经的大秦第一美人,听说是同昭仁皇后一同养大,打算用来为她固宠的,后来北凉二皇子对她一见钟情想要联姻,却在切磋时被肖将军打得半死,皇后也借故拒绝,将人指给了肖将军,若不是如此,只怕如今长公主就是北凉的公主了。”
“今日的百花宴,有幸见得这一朵,便是人间大幸了。”
众人都在看她,欣赏着那惊心动魄的美丽。
秦妩的目光流连过坐席,不知何时肖固也跪坐在她的案几旁,低声的同她介绍着在座的众人。
这宴会的坐席位很有讲究,殿内之人皆是名流,或是世家家主,或是朝廷要员,彼此之间盘根错节,其中恩怨实在是难一时说明。
不过坐席却也有大概的规律,沈太傅与徐相相对而坐,清流世家泾渭分明,霍谨坐在徐相下首,把玩着手中杯盏,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面的齐王。
世家嫡庶等级分明,虽然如今好几家大世家的家主都已致仕,在暗处搅弄风云,在朝的却也不好越过家主,因此礼部只能模糊了品级,将人称作贤能,安置在了殿前。
虽然提前看过暗龙卫那边收集的资料,秦妩一时间也有些眼花缭乱。
“阿姐,坐在陆太师下首的就是林氏家主,一旁的是家主夫人,后面是林五郎和林家大小姐。”
“对面是王家,自从王宪之死后,两家就翻了脸,如今林家身边的是沈氏家主沈策,听说虽然年轻,却是有大才之人。”
“王家如今与谢家关系密切,后排坐在一起的便是两家的姑娘,似乎是想要一起送进宫的意思。”
秦妩听着,抬眼正看见锦玉眼巴巴看着桌上点心的模样,忙拿了两块不动声色的递了过去,“你们先垫一垫,这大宴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
宫里的规矩,要伺候这样的宴会,一个时辰内宫人们都是不许进食的,怕他们如厕耽误了伺候,更怕他们失仪。
“殿下,不可,不合规矩。”锦心用目光制止了锦玉将伸不伸的小手,她那可怜的模样看得人心软。
“无碍,我有话筒殿下说,你们先去后殿回避一下。”肖固淡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