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面地贬啄,甚至诋毁,坐在这间豪华别墅里,自尊心像被人毫不在意地碾压。
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更不敢看对面的江砚西。
江砚西上楼刚洗了个澡,套了一件带帽的卫衣,黑硬短发半湿不干,深削眉眼也像是沁了冷水。
他抬头看向对面,黎尘倔强地垂着眼皮,脸颊脖颈透着殷红,脆弱得要命。
谭亚兰还想在江哲这里找认同感,这样就能正义凛然,举着母爱的旗帜唾弃不孝女的不知好歹。
江哲轻咳一声,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插嘴,夹了一筷子青笋到谭亚兰碗里,示意谭亚兰吃饭,转头问黎尘:“今天我听你妈提到了歹徒的事,你有没有受伤?”
她今天专门穿着一件衬衣长袖,遮住了显眼的纱布,心里突然涌起难以克制的委屈,她抬眸看向谭亚兰,发现谭亚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显然是当妈的都没主动问候过一句。
“谢谢江叔叔,我没事。”
谭亚兰话锋一转:“江哲,你之前不是说润鼎集团的小公子还没女朋友吗?要不给尘尘牵牵线?”
江哲慢条斯理吃饭,闻言思忖片刻,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黎尘,笑着说:“年轻人的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能不着急吗?都学会跟男人同居了!”谭亚兰说:“东升集团的那个私生子总可以吧,尘尘配他应该足够了。”
黎尘牙关咬紧,脸上血色全无。
就在谭亚兰一再降低标准把黎尘当货物一样配对的时候,向来很少在家里说话的江砚西,轻笑出声,一个细微举动,就让气氛笼罩一层诡异。
谭亚兰心底咯噔一声。
“砚西可是有好人选?”谭亚兰尴尬地打开话题。
餐桌就像楚汉分界,江砚□□坐一排,人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眉梢轻压,眼底轻蔑道:“谭阿姨好歹是要嫁进江家,怎么还是一副小市民做派,知道的是明白您为女人谋个好前程,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老鸨,在给自己女儿掂斤论两的招皮条客呢。”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谭亚兰脸色霎时僵硬,隐忍地盯着江砚西,反观江哲不像个一家之主,对于江砚西当众嘲讽自己未婚妻,不声不响。
“江先生。”江砚西转头看向江哲,笑得意味深长:“您的眼光是一个不如一个。”
“我吃饱了。”黎尘猛地站起,脸上恢复平静,甚至淡漠,餐桌上的剑拔弩张像完全与她无关,“你们慢用。”
黎尘不看任何人,转身上楼,哪知身后再次响起江砚西不疾不徐又不容反驳的声音。
“我在满庭芳有一套房子,离电视台近,您女儿可以住那里。”
黎尘攥紧楼梯扶手,手心生疼,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反驳,快速上了楼。
白雾弥漫了整间浴室,水声哗哗流淌在她纤薄笔挺的身体上,不管怎么搓洗,温水蒸不热她全身的惨白,她低垂着脑袋,任由水灌满眼眶耳朵。
这间浴室简约奢华,浴缸马桶全智能,就连盥洗台都是上等大理石,梳妆镜罩着一圈滤镜灯,这里所有设备都与她的生活其实格格不入。
她关了淋浴花洒,耳边顷刻安静,几滴水顺着身体滴答溅在瓷砖上,隔着一层板听不到二楼的任何动静,可能都已经睡了。
黎尘没什么心情收拾自己,随便裹了件浴巾就出了浴室,走廊光线昏暗,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高大身影,吓得她差点失声尖叫。
待看清是江砚西后,她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转瞬又有些微恼。
江砚西还穿着晚上吃饭的那件黑色卫衣,领口露出一大截蜜色锁骨,他的喉结比一般男人要硬挺,滑动吞咽的时候,野性猖獗,本就一米八八的个子,人高挑健硕,挡在浴室门口跟个门板似的,看人的眼神分明毫无重量,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黎尘不想问他为什么堵在这,是不是等着浴室洗澡,她满身疲惫,意识到自己肩膀双腿都裸露在外,裹紧胸口绕道就要走。
江砚西盯着她看了许久,平时出浴室恨不得里三层外三层,今天竟然就裹了一件白色浴巾,堪堪遮住胸脯和腿跟,浴室香气弥漫,热气被开门风卷出来,夜深人静之下,白皙剔透裹着水汽的女人变成了一种致命的诱/惑。
身体里有东西在苏醒。
江砚西比她动作要快,先一步拦住了她。
灯光昏暗,暗香缠人。
黎尘蹙起湿润眉梢,抬头直视他,冷淡问:“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