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文轩中,听着许清染说明来意,傅沉礼不由得愣住,又在听到她求药之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让人捕捉不得。
“正是,清染此来,也是向表哥告别的。”
许清染低着头,自是没有看见傅沉礼眸中的变幻,仍在轻声说着话。
“舅母挂念表妹自是应当,不过我先前以为表妹要小住几日,还没来得及将药材准备出来。”
垂眸敛去眸中神情,傅沉礼温声开口,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记得舅母的药应该还有几幅,不若这般,表妹今日先行回去,等过上两日,我派人将下月的药送到许家,如何?”
傅沉礼所言不错,许清染得了准信,便也不再耽搁,与国公府众人告别,许家的马车也到了,她登上马车匆匆而去。
送了人,傅沉礼又回到鸿文轩,让人将负责抓药的下人叫来。
“最晚后日将药送到许家,没问题吧?”
小厮连忙点头,“老爷放心,药材今日便全能送到!”
傅沉礼年纪虽轻,辈分却大,又继承了国公府,府中人人称呼老爷,已是习以为常。
这小厮专门负责给许家配药送药,自觉相当得心应手,不料这一次,傅沉礼却并没像往常一样轻轻放下。
“舅母如今要服的药量如何?”
傅沉礼坐在书桌之后,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书,语气如动作一般轻盈。
小厮略一回忆,便将药方分毫不差地报了出来。
“……就是这些了。”
傅沉礼听罢皱眉,“这也太多了些,一日三顿地喝着,好好的人都要喝成药罐子了!”
小厮埋下头去不敢说话,这本就是吊命的方子,好好的人哪里用得着喝这些?
“这回的药量统统减半,让舅母缓和上一个月的功夫。”
傅沉礼又是一句话砸下来,小厮不由得抬起头,“啊?”
这药方也能随便改的?
傅沉礼从书页上掀起眼皮看了这小厮一眼,后者立刻知趣,将脑袋重新一埋,“小的知道了!”
国公爷的眼神,好像要把他活剐了!
“去办吧。”
听闻此言,小厮如蒙大赦,连忙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书房,在他身后,傅沉礼合上书,目光晦涩难明。
另一边,许清染飞也似地回到家中,刚下马车便忙不迭地要往母亲院中去。
“大姑娘且留步!”
谁知她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一道声音止住, 扭头一看,是府上管家。
“宏叔有什么事?”
许清染停下脚步,管家宏叔冲着她一礼,“大姑娘, 老爷吩咐,让小的候着您回府,老爷正在书房等您呢。”
许清染压住心头不快,“我知道了, 先去看看母亲便来。”
“夫人无事,是老爷派人请大姑娘回府的。”
宏叔淡淡一句,许清染便全明白了,什么母亲想念自己,只怕是有人等不及了!
“大姑娘这边请吧。”
许清染跟着宏叔,一路走到了家中书房,推开门,父亲急不可耐地站了起来。
“清染回来了,快来!”
许清染眸光淡淡,看着自己的父亲,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她向来知道自己的父亲并不称职,对母亲也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可打着母亲生病的名义将自己骗回家中,这种做法还是让许清染心头生寒。
“见过父亲。”
敷衍着行了个礼,许清染这般态度,往日必会招致许静涛的训斥,可他此时却视而不见,还快走两步,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怎么样,事成了吧?傅沉礼如何说,他答应了没有?”
一边问着,许静涛一边热切地望着许清染。
许清染迎上父亲这般目光,轻轻摇了摇头,“不曾,表哥公务缠身,女儿未找到机会。”
闻言,许静涛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扶着许清染的手也松开了。
“怎会如此?”他叉着腰,眉头紧皱,“你这丫头,怎么如此蠢笨!”
许清染垂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听着父亲训话,心中并未激起半分波澜。
父亲不爱母亲,连带着对自己也没几分用心,若非有利可图,只怕他能不能想起自己嫡女的名字也未可知。
许清染闷头听训,落在许静涛眼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恼怒回身坐了下去。
“跟你那个娘一样!”
闻言,许清染立刻皱了眉。
“前日姑母大寿,国公府人来人往,女儿本想等表哥将这阵忙乱过去,方能寻个良机,谁知家中忽然来信,女儿这才归来——”
说到这儿,许清染顿了顿,略微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没能抓住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