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着实太冷了些,这好不容易有了太阳,怎么还是这么冷。”
一阵风刮来,些许叶子被从树梢刮落,扫过仪门,飘飘摇摇地落在大堂前的月台上。
说话的是县丞王勇,此时的他正披着帛袍搓着手,在月台下走来走去。
月台上还站着一人,黑靴白绑腿,青袍小杂花;面色黝黑,面形刚正;虽然瘦弱,但目光炯炯;青须白髯,钢眉铜眼。他不像县丞一般披着袍子,天固然冷,但仍旧衣单裤薄,官服虽旧,但也洗的微微发白。
他笔挺地站在月台上,一言不发,但看着天上升起的太阳,一直紧绷的脸上也是稍稍松懈了些。此人正是沉关知县周临,调来沉关才不过三月,这几天却已让他心力交瘁。
“大人,这周部堂就要来了,我们这还什么都没准备,这……”
“准备什么?”
周临瞥了一眼在月台下着急的王勇,又回过睛来盯着仪门:“不是城门卫通报,我们也不知周部堂来。沉关县现在这样,部堂大人来沉关县,也不是为了让我们接待的。”
“可是朝廷有规定,这要是不按规定办,这不是要落了人家口舌吗?再说要是周部堂不满意,大人您可不就……”话说到这,王勇试探性地瞄了瞄周临,见他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也不再自讨没趣。
两人就这么站了有小半个时辰,王勇时不时地捶捶有些酸疼的腿。实在是等久了,王勇便自己跑到大门后,向大街上望,见还是没人来,便又折了回来。
“这城门卫通报也有半个多时辰了,周部堂怎么还没到。”王勇正嘴里嘀咕着,周临又是瞥了他一眼。
“现在还冷吗?”
王勇愣了一下,没想到周临问自己这么一嘴的意思,便答道:“大人,这太阳起来了,天也热起来了,没那么冷了。”
“那你想让周部堂知道知道你家里富裕?”周临哼道,“把袍子脱了。”
王勇这才明白周临的意思,赶忙赔笑着把身上的帛袍褪了去,随便卷了卷,跑去放在大堂的角落里。
就在这时,一个小门子沿着甬道奔了过来,待跑到周临身前,便气喘吁吁道:“大人,大人,周部堂他们到了。”
周临一听,心中有些疑惑,他只听通报周达观来,不知周达观还带了别人,但还是赶忙一甩袖子,从甬道向前疾行。正赶上他走到甬道中间,大门口已经出现了三个人影。
“正阿,辛苦你了。”
还没等那三个人进门,中气十足的一声问候便先传了进来。来人正是周达观与持天宗二人。周达观先向前一步,迈入门槛,朝着周临走去。
周临大踏步地迎向周达观,待走到他面前,便大作一揖:“下官周临,见过部堂大人。”
“在我面前,不要见礼,都在清江为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周达观托住周临的胳膊,淡然一笑,“我若是从天都回太平府,恐怕就要迟了,于是想着不如直接来沉关县,一会我遣人送信到府衙去。没有打扰正阿你的安排吧。”
“不敢,这种紧要关头,部堂大人亲自来沉关县,是沉关百姓之幸。”周临说罢,又要行礼,周达观托着周临的手还没收回来,自然又把周临托了回去。
“正阿,闲话少叙,我先为你介绍两个人。”
周达观转身向还在门外站着的二人行了个礼,又伸手请二人进来,于是陈恪行也抬脚迈过门槛,刘观云赶忙跟着师姐一起进了门。
待到二人走到近前,周达观便向持天宗二人介绍道:“二位道长,这位便是沉关县知县,周临周正阿。”
说罢,便又转向周临:“正阿,这位是陈恪行陈道长,这位是刘观云刘道长,都是持天宗在俗世行走的弟子。”
“江湖人?”周临心中虽然有所警惕,但也让自己不露声色,只是随着周达观的介绍行了一礼。
“周大人似乎对我二人有所戒备。”刘观云行了一个道礼,抬眼便看见周临看似不露声色,实则十分僵硬的脸色,笑道,“看来,我们没给周大人留个好印象。”
周临听刘观云的话,神情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陈恪行见状,于是便说道:“周大人莫要放在心上,我二人也已知晓沉关县之事,想必周大人对我二人有所戒备也是应当的。我二人前来,也是希望能攘除真凶,断绝恶法。”
“正阿,大可放心。”周达观拍了拍周临的肩,说道,“我与二位道长已在御前见过,本领非凡,有了二位道长的协助,也能更好地捉拿凶手归案。”
周达观将在光明门外候旨的时候说成是在御前见过,也不算假,但也没那么真便是。只不过,周达观知道周临心中所虑,于是便这么说,好让周临能够安心。
果然,听完周达观这么一说,周临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躬身说道:“惭愧,我自幼读书,稍长出仕,辗转县城,没有见过江湖中人。只因我县遭难,这才对江湖人心存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