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门下,赵鹧向身边的卫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通知负责门禁的官差将门禁打开,自己则是领着两位持天宗的弟子走出城门,在护城河前的光幕旁站定。
“二位道长,我只能奉旨送二位到这里。”虽然能在赵鹧的脸上看到笑容的痕迹,但没人能从中真的感觉到有什么笑意,“待到片刻后门禁打开,二位就只能自行离去了。天都戒严,还望二位……低调行事。”
赵鹧话中的停顿让持天宗的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悦。刘观云偷偷拽了下陈恪行的衣角,旋即向前一步。
“多谢这位……”刘观云也是面带微笑,双手拱在面前,似是思考了一下该如何称呼,方才开口继续道,“多谢这位公公,我二人自会速速离去,不会在这种特殊时候给朝廷添麻烦。”
赵鹧虽听出了刘观云语气中透露的不悦,但也不会在这时与二人产生什么不快,面色如常,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是惟命是听,奉命唯谨,谨遵皇上圣喻,保皇门太平。望二位道长体谅。”
“自然,自然。”刘观云说完便垂手而立,眼神从赵鹧身上挪开,不再多言。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几人眼前的光幕上流光飞射,原本稳稳流转于光幕之上的道文骤停,一道缝隙从光幕正中辟开,随即如轻罗床幔般撩起,一粒粒光华珠玉落盘状洒下,可以容两人通过的门户便显露出来。
“二位道长,请吧。”赵鹧伸手示意二人可以离开,陈恪行颔首,复作一礼,便踏出了光幕的范围。
刘观云还在打量光幕上的门户,见陈恪行已经离开,便也收回目光,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告辞,便快步追上了陈恪行。
赵鹧瞥了一眼二人的背影,双手背在身后,挑了挑手指,转身踱步而去。
待到二人行至天官桥,刘观云只觉背后华光大作,便停步扭头瞧去,只见光幕上的门户忽得便消失不见,道文又开始流转起来。
“果然,开关门禁本不需要这么麻烦。”陈恪行虽然没有回头,但也能感觉到光罩上的变化,“看来官学的人倒是很想卖弄一下。”
“师姐,你都吓死我了。”刘观云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陈恪行身旁,低声说道,“那可是皇帝,要是师姐惹他不愉快了,咱俩还能出来吗。”
“他不会的。”陈恪行摇了摇头,“对我来说,我无需与他虚与委蛇,于我道心不符。对他而言,也无需与我计较,于他所图不符。”
说到这,陈恪行想到刚刚一路上刘观云的表现,不禁莞尔:“不过,没想到师弟这么懂这些。”
“懂什么?”
“懂做人啊。”
“谁不懂做人啊。”刘观云听陈恪行像是在揶揄自己,“嗐,好话也好,阴阳也罢,谁不会说,说不说罢了。我小时候在家的时候,总是让我学这些东西,我习惯这么去做罢了。”
“这也是一技之长。”陈恪行说道,“我不说不做有理,你说你做也有理,无非一个理字。有你在,我们在江湖外行走也能方便一些。”
“受教,受教。”刘观云每次听陈恪行讲这些道理,都想要行道礼,但却被陈恪行托住了。
“不必总是拘礼,我说的也未必对你有用处。”陈恪行托着刘观云的手改做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继续向城外走去。
青龙大街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门户紧闭,店家的旗子吊在杆子上被风甩着,只有街边的杂物偶尔倒下,发出些许动静来。街边两旁的屋子里,偶尔传出些窃窃私语,但就算这街道一片死寂,这些说话声也是细若蚊蝇。
黑洞洞的天上,如要把一切摄入的深渊扣在地上。陈恪行一边走着,一边仰头望天,向那无尽的黑渊中凝望而去,想要让视线穿过幽深,抵达尽头。
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二人走了良久,她也看了良久。突然,陈恪行虽然什么也有看到,但却不自觉地瞳孔一缩,好像被针尖刺了下眼睛,脖颈处汗毛倒竖,赶忙低下了头。
“怎么了师姐。”刘观云紧张地伸手扶住身形有些晃动的陈恪行,陈恪行摆了摆手,将刘观云紧绷的手掌从肩上挪了下来。
“没事。”陈恪行捏了捏睛明,苦笑道,“果然,宗主不让我们探究是有道理的。”
“没事就好。”听罢,刘观云舒了口气,“万一师姐出什么事……我就……就……”
说着,他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用担心,我会小心。”陈恪行朝刘观云扬了扬脸上的微笑,边走边说道,“这次宗主在交代我下山后,就赶忙闭关了。我有感觉,这天地异象对宗主影响极大,所以他只能有所预警,却不能说出什么来,恐怕是……”
“恐怕什么?”
“恐怕是天理有异。”陈恪行的笑容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之色,只见她眉头微蹙,担忧道,“刚才我凝望上天,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我总有感觉,那一片空无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