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阙轻啧一声:“那你这就猜错了。本王想去哪就去哪,想拜访谁就拜访谁,今日心情好就进来瞧瞧,还用得着什么理由?”
北门冲没有接话,沉默地看着她。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沈惊阙的手指悄悄蜷起,探入袖子,摸到了匕首。她有些不安,随时做好了准备。
这里是北门府,倘若北门冲真想对付她,她恐怕有得打。
正在这时,北门冲突然开口了:“王爷此次前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顾将军的意思?”
沈惊阙心下一跳,手下意识松开。
他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了?
“本王都说了,心情好就来,与顾将军有什么关系。”沈惊阙的语气尽量表现得满不在乎,她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茶水很苦,她险些咳出声。
北门冲眼眸微眯,忽而上前一步:“云华王爷,我可不是傻子。”
他身上散发着无形威压,那是一种长年累月杀人才有的煞气。
他在威胁她。
沈惊阙垂眸看着手中碎裂开的杯子,茶水顺着指尖流到桌面,又一滴一滴往下淌。
她轻笑了声,松开手,任由着碎片往下掉,碰到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而后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北门冲的视线。她周身散出的压迫感绝不亚于他的。
搁这儿吓唬谁呢。
北门冲微微一愣,眉头蹙起,但周身煞气淡去不少。
因为他瞬间明白,这招对沈惊阙没有用。
甚至,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威压,丝毫不亚于他的。那是只有经历过……
“北门大人,本王已经说过了,但你似乎不愿意相信。”沈惊阙冷哼一声,站起身,目光凉凉扫过面前高大的男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本王告辞。”
她的脚刚往前迈一步就顿在原地,因为北门冲的手拦在她的面前。他的胳膊伸得笔直,如一根铁棍,无法弯折。
“怎么?”沈惊阙声嗓懒懒,“北门大人想对本王动手不成?”
“陛下如今被你们蒙蔽了双眼,我不能视而不见。”北门冲虎着脸,“顾长明怕是早藏了祸心,他手上的兵马足以支撑他的野心。你呢?沈棠,你是长康王的遗孤,是南齐皇室的人,你也要跟着他背叛陛下吗?”
他这话说得实在好听,如果不是沈惊阙知道当年下令处死沈棠全家的人就是当今的皇帝,那她恐怕真的信了。
沈惊阙冷笑:“本王从未说过这些话,更是从未说过与顾将军是一块儿的。你如今这般血口喷人,可是大不敬的重罪啊。”
北门冲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那王爷去告我吧。”
他连自称都懒得用了。
沈惊阙心中思索。
所以,他今日就是认定了她与顾长明是一伙人,不管她是否承认又或者如何劝说,他的观念都不会改变。
北门冲,是一个相当难对付的人。
不过她也绝非善类。倘若真的承认了,那不仅是叛国之罪,连带着顾长明那一帮子人都要被治罪。要想让她认下这条罪状,不可能。
既然如此——
她也是准备好了第二条方案的。
沈惊阙的手精准扣住了袖口里的短刃,气氛瞬间到达冰点,在即将要动手的那一刻,门被敲响。
一道冷淡低沉的女声道:“大人,门外来人了。”
沈惊阙一惊,侧头看去。
一位黑衣女子立在门口,眼睫低垂,神情寡淡。
那张脸——
沈惊阙的惊讶简直要呼之欲出。
北门冲点点头,看向沈惊阙:“看来顾将军将你保护得好啊。”
“北门冲,你是铁了心没法好好说话是吧。一而再再而三以下犯上,本王可没那么好脾气。”沈惊阙回过神,也不想揣着了。她上前一步,目光寒凉,笑容挑衅,“这句话同样还给你。若不是这会儿有人来,我们不一定谁劫持了谁。还有……你随时可以告诉陛下,想告就去告吧。”
她一口气说完,转头就往门口走。北门冲的脸色很不好,阴沉沉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但没有阻拦。
沈惊阙走到门口,果不其然,顾长明正站在那儿,手不耐烦地搭在剑柄上。
见到她出来,他稍稍松了一口气,领着她扭头就走,坐上马车。
直到后背靠在墙上时,沈惊阙才呼出一口气。她后知后觉掌心有些凉,被顾长明握在手中。
“还好影来得及时,倘若慢上一步……”
看着顾长明担忧的模样,沈惊阙另一手松开,短刃从袖口掉了出来。
“顾长明,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沈惊阙反握住他的手,“真到了撕破脸的那一步,我也未必会落下风。”
顾长明沉默地看着她。